一记红影突然飞扑到了宋茹甄的身旁,抱住了她的手臂,声泪俱下地指着桥上的褚晏控诉道:“公主,您要替小的们做主啊,是驸马,驸马他欺人太甚了。”
宋茹甄扭头看了一眼说话之人。
此人长得倒还算过得去,只是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纱衣,大冬日的也不觉得冷,举手投足间有种刻做女子般的妖娆,直让人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她隐约记得这个清客:“你叫扶桑?”
“正是小的。”
“究竟怎么回事?”宋茹甄下巴朝褚晏的方向扬了扬。
扶桑立即一副恃宠而骄的挺起胸脯,比手画脚道:“小的几个听说公主宠幸了驸马,心里俱有不服,驸马虽然长得是比我们好看那么一点点,但他那张脸看起来就像谁杀了他全家似的,哪里有半点风情可言,一定是他使了什么媚术勾引了公主,小的们就想过来看个明白。”
媚术……
宋茹甄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一言难尽地瞪了扶桑一眼,想知道这货脑子都装的都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扶桑丝毫没有觉察到宋茹甄的嫌弃,继续道:“谁知,刚到门外,就撞见驸马一脸阴沉地从瑶光殿走了出来,小的几个就想着仗着我们人多,不如上去警告驸马一番。”
“警告什么?”宋茹甄玩味地挑眉。
扶桑一副理所当然道:“当然警告他不要狐媚惑主,安守本分啊,否则有他好看的。”
“……所以,你们拦了驸马?”
“正是。”
宋茹甄笑了,也不知道是笑他们不自量力,还是被他们坏了她事给气笑了。
褚晏这个人一看就长着一张就不好惹的脸,整个公主府里,除了她敢惹他外,还没谁敢当面羞辱褚晏的。尤其当她得知褚晏还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时,再联想起褚晏梦境里的狠辣,心想他们如今能活下来看来还是褚晏手下留情了。
扶桑见宋茹甄笑了,以为是赞同他们的做法,精神越发来了劲,只是说着说着忽然拧起了眉头。
“以往我们警告驸马时,他理都不带理小的们,今日不知为何,竟然狠狠地瞪了小的们一眼,那模样看起来就像要吃了小的们一般,小的们都被吓坏了。可驸马好像要离开公主府,小的们又不能被驸马打压了势气,丢了公主的脸面,于是一起上前围住了驸马,打算出手教训一下他,好叫他知道谁才是公主真正疼爱的人。”
“……”
这个扶桑,确定是来讨公道的?她怎么听着倒像是在不打自招。
还有,褚晏要离开公主府?
她看了一眼褚晏的背影,昂首挺拔,面向的正是不远处的大门。
“谁知,小的们还没来得及动手,只见眼前一花,挡在驸马面前的玉色他们竟然飞了出去,直接掉进了水里。”
扶桑一脸夸张地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还得了,驸马竟然敢动手伤小的们,是可忍孰不可忍,小的们就大喊‘驸马造反了,驸马动手杀人了’,府兵这才冲出来替小的们出气。”他尴尬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府兵,“只是没想到,驸马……竟然这么能打……公主,您可要替小的们做主啊。”
原来是这些个蠢货惊动了府兵,故意让府兵误以为褚晏心怀不轨,意图造反,这才起了冲突。
这时,落在河里的几个清客已经全部被府兵救起,一个个跟个落汤鸡似的,在寒冷的夜风中冻地直打摆子,凄凄惨惨戚戚地冲到宋茹甄的面前,一个个噗通跪地,齐呼:“恳求公主替小的们做主啊。”
“跪下!”宋茹甄冷冷道。
扶桑立即叉着腰,冲桥上岿然不动的褚晏得意地喊道:“驸马,公主的话你听见没有,叫你快跪下认错。”话音才落,扶桑只觉膝盖窝一痛,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去,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随后公主冷幽幽的声音砸在了他头顶上:“说你呢。”
“公主……”扶桑扭头,哀怨地望着宋茹甄,像是十分不明白宋茹甄为何会罚他下跪。
宋茹甄也不理他,抬头看向褚晏,“驸马,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褚晏单手负在身后,仍然保持着背向她而立的姿势,沉默不语,只是胸脯微微挺起了一些,似在静静地凝望隐没在黑云里头的残月。
那是一副悉听尊便的无所谓姿态。
府里的人上下皆知,公主一向冷落驸马,动不动就找他的麻烦,让他住最差的柴房,还不让人伺候,在公主府里活得还不如一条狗,是个人都能欺负他。
然而,却没有人敢真的当面欺负他,因为驸马身上总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凛然之气,走近了都会被他那股气场压得不敢动弹。
是以,大家只敢背地里耍些阴招,譬如大冬天的不给他发炭,给他送去的都是残羹冷饭,不给他提供热水……
可既是如此,却依旧影响不了驸马的从容淡定,似乎他是生在荣华里,还是活在泥泞里,对他而言都无所谓。
但毕竟是驸马,长得也好看,公主虽不待见驸马,却也没明示要苛待驸马,而且驸马这个人也从不表现出任何一丝愤怒与怨恨,慢慢地,下人们也就不再刻意针对驸马了。
除了一些备受冷落的清客们。
他们得不到公主的器重,就把气撒在驸马身上,于是隔三差五地就上门挑衅,可也只敢口头上逞能而已,但人家驸马压根就没将他们放在眼里头过。
他们气不过,就跑到公主面前大嚼舌头,诬陷驸马对公主有诸多不满,公主听了后每次都会召驸马过去处罚一通。
久而久之了,这些清客们都以为公主是看中他们的。
你看,公主为了他们每次都惩处驸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