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与无人性,是两个看似相似,实则大相径庭概念。
清晨人很少,经历过昨日的弱肉强食,已经不会有人冒然出门了,多半躲在阴暗角落等待袭击,或者苟延残喘的等死。而像齐如雾这般看似羔羊,却一身血污拎着消防斧一个人走路的,有脑子的人也不会扑上来。
他顺利的走教学楼后门小巷绕到宿舍区后面,即使是安全区,这儿也安静极了。
就像和平日子里还未苏醒的正常学生宿舍楼一样。
二十多个男生打着地铺在六号楼大厅睡觉,似乎把开着门的宿舍让给女生们了。
有两个男生守门,远远望见不似善类的齐如雾,高声警告:“这儿是安全区,你来错地方了!”
“我是来找人的,”齐如雾在门前站定,礼貌的微笑道,“你们这有没有一男一女来过?男的戴眼镜,女的高马尾辫,很漂亮。”
他为了表示善意,把消防斧放在腿边,高举双手。
黑脸男生皱眉,不依不饶:“安全区那么多人谁知道你问的谁。这儿不欢迎你,你赶紧走。”
“帮我仔细想想吧,”齐如雾露出了恳求的笑容,“他们是我好朋友,我们走散了。我一直在找他们,思来想去可能在安全区。”
另一个胖子男生看着很好脾气,仔细想了想:“这样吧,你把武器放外面,进来找。”
这个提议是各退一步了,齐如雾定定看了胖子一会儿,白面包子似的豆眼儿脸不似故意诓他。他便后退几步,把斧子放在庭院石桌上,进了六号楼。
黑脸男生不放心,执意要跟着他,齐如雾正巧有想问的东西。
“你什么时候来安全区的?”
“我?昨天晚上。你问这个干啥?”
齐如雾推开一间屋子们,粗略搜寻一遍没看到熟悉人影,回头笑了笑:“就问问。话说,安全区真的没人用暴力吗?”
昏暗走廊里,少年用漂亮的眼角睨人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黑脸男生一愣,有点结巴:“当然没有了!”
“嗯。你姓什么?”
“刘……”
一楼看了一遍,没有李雪陵和秦惊月的身影。齐如雾停下脚步:“你见过奇特的人吗?就是不太像学生啊,或者印象深刻的人。”
他只是随口一问,想打探可能是测试者的踪迹,没想到黑脸男生点头:“有。”
他说,昨天他看到一个又高又壮的男的,一个人打倒了攻击他的四个人。那男的一身肌肉,说是体育老师都不过分,原先从未在学校见过这么壮的。
齐如雾神色一凛:“你在哪见到的?”
“广场上,”男生思索一番,“我和同学吓了一跳,赶紧跑来了安全区。他好像又朝教学楼方向走了。”
男生又说,那男的身边跟着个小女生,个子特别矮,像初中生。二人可能是情侣。
齐如雾谢过他,立刻离开了六号楼。黑脸男生不明就里,突然喊住他:“你要不……来安全区待着吧!你一个人多危险!”
齐如雾回头笑笑:“谢了哥们。祝你平安!”
“……祝你平安。”
男生说自己第二次播报来的安全区,却没见到李雪陵二人,说明二人压根没来安全区打劫。那他们去的地方,就不外乎打劫教学楼,或探索什么东西了。
齐如雾叹口气,他真是跟不上李雪陵的跳脱思维。秦惊月又是个直来直去的脾气,二人一起行动让人担心。
与校园处处弥漫的压抑气息不同的,今儿天气不错,白云漫天,层层遮掩住阳光,只在缝隙里看得见又蓝又高的天。
齐如雾决定先回教学楼,等会醒的人多起来,危险系数就大了。
他的担忧在走到楼下时得到了排解。
“小齐,”秦惊月做贼一样从五楼栏杆上朝他挥手,声音刻意压低,“快上来,大事儿!”
他们竟混进了五楼!
齐如雾不作含糊,迅速上楼。铁门的锁没了,一推就能开,估计是工人们为了方便搬运尸体卸掉了。
他心里做了准备,捂好口鼻才进去,可看到小山般堆积的尸体时,仍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
一整天滴水未进,胃如同大手恶意捏钻一样疼。生理性泪水控制不住的蒙住视线,模糊了地狱低层似的景象,那直逼天花板的肉山里,还能看到一截截支棱出的小臂,是尸僵后的惨白。
他深吸一口冷气:“你们怎么在这?是发现什么了吗?”
“不……” 秦惊月欲言又止,一咬牙,让出了背后景象,“你自己看吧。”
李雪陵正背对他们蹲着,和地上躺着的一个人说话。屋里太暗,齐如雾走近才看清,躺在地上的高壮女生,可不就是贺涟吗!
三人的外套勉强在血迹斑斑的地上铺开一片,让贺涟躺的没有那么难受。可女生大块身姿仍憋屈急了。
此刻,她面色发青,满额冷汗,似乎罹患着巨大痛苦!
“她怎么了?”齐如雾焦急的凑近,“受伤了?”
可贺涟身上很干净,血迹也是之前溅上的。齐如雾百思不得其解的档儿,便听李雪陵咬牙切齿的,声音嘶哑如地狱传出的怒吼。
“阳乾那狗东西,他妈的装傻呢!贺涟说刚发下水来他就逼着她喝了!他绝对早料到水有问题了!”
“那她……”
“对!”李雪陵难耐的别过脑袋,“她现在突发高烧,估计……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