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起来时非常阳光,像好家庭中一生顺风顺水的朝气蓬勃的大男孩;他面无表情时,又有难以接触的阴煞蒙在眉头,教人不愿接触。
阳乾好似在看天,视线放的很远。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齐如雾只看到了楼与楼之间用水泥框起来的一小片苍白无力的天空。
他干巴巴的引起话题:“那个男的……你怎么判断他出藏了卡的?我是说,那种情况下,我以为他不敢骗人了。”
“哈,那种情况下才敢骗人呢。”
阳乾“哼”了一声,对上齐如雾不解的眸子,顿了顿:“你觉得他不会骗人,所以你相信了他。他正是利用你这一点。”
“但我说的明白,他要是耍花样他会死……”
“你看上去不会杀人,”阳乾认真的对上他的眼,“你聪明,警惕,脑子好使,总能比别人多想一点。滴水不漏。但是……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你一定会输在这一点上。”
这真是齐如雾从未听过的说法。他能坦然的接受赞美、批评,但不知如何反应这句话。
……是在夸他心善,对吧?
那双似乎总蒙着忧郁的眸子,倒映着乌压压的枯树枝、剪影般破碎的苍白天空,茫然的望着阳乾。
像很久很久之前,他邻居家名贵高傲,又不喑世事,天真无邪的猫。
那是一只挪威森林猫,他偷偷溜进网吧搜索了好久才知道的。
他悄悄用肮脏的手摸过一次,被抓了三道露骨血痕。
他没敢告诉家长,蜷缩在薄被里哭了三天,他听说被动物抓了患了狂犬病会死的,死了正好。死在猫手里,比死在他爸妈手里强。
可惜没死成,他平安活到了现在。
阳乾露出一个不自知的冷笑:“聪明无法完全抵扣阅历。你没有接触过真正社会丑恶面,便永远无法理解险恶人心究竟在想什么。
“你知道吗,在一些黑工地里,挤满了住大通铺里打工的年轻人。他们白天和你称兄道弟,一起上网打牌聊女人;晚上就可能因为二十块上网费捅你刀子。有个女人可怜他们,丢给五十块钱,表面上感动的了不得,暗地觉得她傻又有钱,晚上跟着这女人进了家,奸/杀了她。这群人没有身份证,手机卡打电话都是借人双卡双待机插/一下,警察根本抓不到。
“你知道吗,你刚才拿了四张卡就要走的天真模样,像极了那个女人。”
齐如雾垂眸,并不辩驳。阳乾的话很糙,说的却句句在理。
阳乾或许是社会青年、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他甚至觉得黑/帮混混也有可能。
但……阳乾的本性不坏。
起码在对朋友这方面,他是一腔热血盼望人好的。
齐如雾朝他露出一个细微的笑容:“我突然想起了一句话……We are all iter, but some of us are looking at the stars.”
阳乾挠头:“咱能不扯鸟语?”
齐如雾失笑:“这句话的意思大致是,‘我们生活在阴沟里,仍有人选择仰望星空’。”
阳乾没出声,不知没听清,还是不想回应。
风吹枯树,一片静谧的飒飒声,隐约带了血味。齐如雾心头一动,朝身后望去,却什么都没有。他眦目搜寻时,却听阳乾轻轻说道:“Nous sommes tous dans le iveau, mais certains d\"entre nardeoiles.我也喜欢王尔德。”
卷发的小王子诧异的回头,贫民窟的帅小伙在石桌下攥着拳头,痴痴地望着他:“我小时候在法国长大的。后来再学英文,就学不下去了。”
齐如雾了然的笑笑:“这样啊。法国人真的有那么讨厌英国人吗?”
阳乾不置可否。
二人又静静坐了一会儿,齐如雾看看天色:“好了,闲话有空再说,我觉得后面出事了。”
话音未落,一具女尸从他背后的某个窗户坠落下来。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