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长老边执棋子,边满意啜一口茶,放下杯盏,笑吟吟道:“华音,你这个徒弟收得真好。”
“真好?”楚华音有点眼拙,她好像看不出,凤卿歌有什么值得称赞之处。
如果非要勉强拿到台面上来说,便是那张容貌倾城的脸庞。然,楚华音不是一般人,她心如止水,凤卿歌这张脸庞对她也没多大吸引力。
青叶抬起目光,盯着楚华音看了会,诧异道:“你似乎不满意你那徒弟?”
楚华音声音不轻不重:“不是不满意,只是觉得师伯,你有些言过其实了。我那徒弟,只是很普通的一个人。”
青叶继续笑吟吟:“你倒替你那徒弟,谦虚起来了。你是什么样的性格,我会不清楚?要是凤丫头真这么普通,你会愿意收她为徒?”
楚华音心道,还真那么普通,修炼看书不行,吃饭睡觉第一流。她收凤卿歌为徒,实在是有难言的苦衷,自不便对旁人明说,只缓缓解释:“我收她为徒,完全是机缘偶然。”
“偶然,换个词来理解,就是缘分和天意。”青叶回头,又看了眼在远处投喂鲤鱼的凤卿歌,然后慢慢收回目光,望向楚华音,“既然你俩有缘,你可要好好善待人家。”
楚华音手一顿,似乎品出了青叶的话中话,抬头,清澈眼眸下闪过一点复杂之色。
她很明白青叶的心意。毕竟这位师伯,从前看她修行清苦,特别热心肠替她搭桥牵线,给她张罗道侣。
楚华音刻意强调师徒身份:“师伯。凤卿歌是我徒弟,我自然会尽做师父的责任,好好教导徒弟。”
聪明人之间,通常最好交流。许多话,不用说得太直白,对方也能从隐晦中品出意思来。
“挺好。”青叶点点头,“往后,需要什么修行资源,让你徒弟尽管来我屋里拿。”
楚华音又一次道谢:“谢谢师伯。”
“哎,客气什么?这么多年来,很少遇到对我脾气的人,这丫头算一个。”
青叶太上长老早年做俗家弟子时,是有一个红颜知己的。那女子常年戴红色面纱,青叶从未见过对方容貌,只知对方声音婉转动听,性情豪爽耿直,心胸宽广,谋略不输男儿。
两人于淮水边湖心亭,相谈甚欢。直至有一日,那女子听闻青叶要拜入天清派门下时,便消失了,只留下一封手书。
青叶很是悲伤,始终不明其中缘由。即便是今天,他成了天清派位高权重的太上长老,也百思不得其解。旁人看这位太上长老,觉得他洒脱不羁。
只有青叶自己明白,夜深人静时,他会独自坐在湖心亭,手里默默捏着那封手书。心绪飘到了,那年的淮水边,湖心亭外。
青叶长老默默将往事藏匿心中,直到今日在大殿上见到凤卿歌,顿时觉得非常熟悉,一种亲切感油然而生。否则的话,不可能仅凭一面之缘,就对凤卿歌青眼有加。
楚华音不知其中缘由,只是觉得他那顽徒很有福气,能得青叶太上长老赏识。
“师伯既然开口了,我自当遵从。”倘若凤卿歌是寻常弟子,她很乐意把徒弟送到青叶太上长老这边。然,凤卿歌先前身份是妖皇,万一被太上长老看出破绽,事情就棘手了。
楚华音沉吟片刻,话音一顿:“不过,我这徒弟初入门派,对于规矩礼仪知之甚少,怕她打扰师伯清修。”
青叶笑道:“无妨。哪里会打扰到?我一个人也孤寂无聊,有个对脾气的小辈陪我说话解闷,求之不得。”
楚华音只得继续编造理由,从不撒谎的仙尊,为了凤卿歌,已经破例几次三番撒谎了。
风吹得她衣袍翻飞,吹得湖面起涟漪。楚华音的心和湖面一般,略难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