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早就掌握了欧尔麦特的行踪,虽然追踪显示器已经交给了她口中的“情报部”,但作为负责这件事的人,她不可能对欧尔麦特的去向完全一无所知,再加上,白马刚才说了欧尔麦特是被刻意诱导过来的……
故意的?
但是,为什么?
霍克斯绞尽脑汁的思考她的目的,不经意的对上了白马探最开始的设想,但不同的是,他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元凶。
他喃喃自语,“我觉得,也许有什么从一开始就脱离预测了……”
“什么?”准备离开扣押室的白马疑惑地回头。
“……没什么。”霍克斯顿了一下说。
*
由于时间已经晚了,问话又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白马探跟欧尔麦特都先暂时回家休息,尤其是后者的英雄时间已经到达极限,只剩下因为等待证物检验结果而暂时关在横滨警察局的两人。
霍克斯整晚都在来回踱步,对于被关在这里的人的反应来说,他的焦虑显得很正常。
然而,另一边的小女孩却在呼呼大睡。
“为什么能睡得这么熟啊?”
“当一个小鬼真好,无忧无虑的。”
“说起来,最近我家的那个又得交学费了,老婆也催得很紧,稍微借我一点嘛。”
“你肯定又跑去玩弹珠输光了吧,真逊——”
看守的员警们嘀嘀咕咕的聊天,看了铁栅里睡得非常熟的她一眼,就坐回休息室玩游戏机。
实际上,听到声音的歌川谣稍微翻了一下身,这种没有任何床垫的硬板床委实不太适合休息,但她只是困意十足的抬了抬眼皮,又沉沉的睡回去,彷佛置身于柔软舒适的被窝里。
直到凌晨四点左右。
她准时睁开了眼睛,无声坐了起来。
在饱满的月光下,那双清澈的眼眸没有半点睡意,只是安静地看着铁栅外的夜空。
过了一会,她从内衣暗袋中拿出一片非常薄的透明软膜,因为它牢牢地贴着皮肤,所以即使是全身搜身都没有找出来——借着月光,她把它小心翼翼地贴在手指上,并且来回确定它黏得足够牢固。
然后就一直看着窗外,直到太阳升起。
第二天一大早,欧尔麦特跟白马探就再次来到警局,他们手上拿着一份报告,也许是私下改变了审问的策略,他们把她与霍克斯带到同一间审问室,似乎是打算两人一起问话。
霍克斯被拷着双手坐在椅上,而她却两手空空。
“为什么她不用被拷住?”他瞪着歌川谣问道,一晚没睡使他的眼睛下冒出了淡淡的青黑。
“免得无谓地报废另一个手铐。”白马回答道,“有什么差别呢,反正我已经知道是谁开的枪了。”
霍克斯的眼神带上了明朗的希望。
今天的白马探气势十足,高高在上的俯视眼神就像宣判罪恶的法官,他拿着手上的证物报告,径直向歌川谣的方向走过去,后者的眼神有些惊讶,看上去似乎没有想到他连问都不再问,直接断定了人选。
白马冷冷俯视着这个小女孩。
他的外表其实看上去是温柔多情的类型,但板起脸来也别有风味,难怪总是被报纸记者的摄影机钟爱、并且被广大的少女们追棒。
他只是停留了一秒,然后……绕过了她,对着另一个年轻男人说道,“——霍克斯,你涉嫌谋杀被逮捕了。”
“…………哈?”
霍克斯眼睛里的希望顿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
“你还在执着你的推理吧。”他的表情变得非常、非常的不服气,“所以,在你眼中,这就是无视证据的世界吗。”
他只是不想曝露身分而已。
要是把卧底的职位说出来,这些人才不会这样对待他——他看上去很冷静,但口中在咬牙硬撑。
“很遗憾的是,正是因为这是一个讲求证据的世界,我们才会断定你是凶手。”白马威风凛凛地说,他今天穿了一身福尔摩斯的侦探装,看起来就像一个英伦风的绅士,“我就直接说了——我们已经查过这把枪了,而枪上只找到你的指纹。”
“不可能!”霍克斯脱口而出。
他可是亲眼看着她开枪的!
因为那些绷带吗……不对,她身上的绷带只包到手腕,她的手指是直接碰上枪身的,那种握法,不可能没有留下指纹。
“要是如你所说,我真的计划出了那一大坨东西,我才不会留下一把有我的指纹的枪!”霍克斯用力地反驳道,说道,“你的推理明显有问题啊——从一开始,你就认定了我是凶手了吧。”
当然,其实他也不是不明白。
换作是他,发现一个年轻男人跟一个小女孩同时出现在凶案现场,哪怕小女孩表现得再聪明危险、哪怕另一个疑凶再怎样强调她的心狠手辣,一般人都仍然会下意识觉得她不可能是凶手。
以这种常识的思路想下去,当然会错开真相。
白马像呆了一样瞪着他好半晌,才有些苦恼的喃喃道,“唔,有道理,那是我出错了吗……明明我还挺自信的。”
他并不吝于承认自己的错处。
但是,还是说道,“不过,找出动机可不是我的工作,找出犯人才是——从证据看来,犯人就是你,就算不是,尸体上属于你的羽毛穿刺痕迹也是致命伤之一,你已经没有可以反驳的余地了。”
霍克斯没有回答。
为什么他的“信任测试”突然出现、为什么欧尔麦特会恰巧现身、为什么自己的手机出现可疑的划痕、为什么杀了蓝色平方的首领后他们一反常态的没有清理尸体……一瞬间,所有被他忽略、或者是没有来得及查证的疑点汇聚成一起。
过了一会,他看向歌川谣,冷静下来的眼睛对上了可爱的幼女。
“——是你吧。”
“——打从一开始就策划了这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