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岳轻轻勾起唇角:“还未等到太子继位,今上已夺门称帝,我的表兄处境登时尴尬,可当今陛下却安慰他不必惊慌,史书中亦有叔侄相传,让他好好在东宫念书,莫要多想。”
贺之漾眉头紧蹙,因和贺家息息相关,他也听自家爹讲过这段夺门的经历,大意是说先帝病重不能理政,当今陛下借口有大臣篡权,联合几个大臣武将在夜间攻陷皇宫四门,当夜黄袍加身。
贺家是京城大族,但已销声匿迹多时,还是借着夺门的功劳,封了爵位。
从龙之功,本该得意,但任安伯这几年来眼睁睁看着昔日一同夺门的战友集齐了各种诡异死法,立刻晓得皇帝用意,早就交出实权回府乐呵呵的当个富贵闲人。
贺家这么些年,也一直是贺之济在外左右逢源。
总之夺门后,陛下疑心甚重,连昔日同心同德之人都容不下,又怎会善待哥哥留下的太子呢?
果然,乔岳接着道:“大约一年后,陛下说有个堂子要交给表兄修缮,这堂子收纳的全是京城难民结果没多久就塌陷了,想必你已看过许家握着的东西,你知晓的任何事情都瞒不过锦衣卫的眼睛,你如今还觉得许姨的去留只听凭我一人么?”
乔岳从不耐烦和旁人解释,如今却不吝说起前尘往事。
贺之漾沉默,他就算再迟钝,也晓得许家手中的物件意味着什么,对锦衣卫来说,灭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许姨能逃出深渊,实是不易。
“因此案倾覆的不只有许家,还有我乔家。”乔岳负手,语气似乎平静无波:“我晓得表兄不会贪腐建堂的那点银子,当时我暗中彻查此事,一切都很顺利,我明明已经明明已经找到了证据,但突然有人指控乔家逾制,我们被关押在牢中,掌控的一切证据陡然被切断”
乔岳立在屋檐下,玄色的斗篷明明搭在他肩上,也许是雨声不断的缘故,贺之漾却不由担忧起他是否能抵御这逼人的冷意。
“是母亲自缢明志,我们才被放出来。自那日之后我便晓得,很多事情不是我该插手的,冒然出手,只会招来祸患。”
乔岳看向贺之漾,语气郑重又沉痛,似乎方才平静的人根本不是他:“所以那日,我说的尽是混账话,不是说给你听,是说给我自己的”
贺之漾此时才晓得,乔岳长篇大论,归根结底还是想来给他道歉。
乔岳认真又执拗,不惜把所有的往事都袒露在自己面前,唯恐自己真的为那句话和他生分
贺之漾轻扯唇角,露出一丝自嘲。
他觉得自己真他妈挺没劲的。
他从未晓得乔岳的过去,又如何能有立场指责他的当下?
自始至终,他什么忙都未帮上。
自作主张的去找黎霄,却并不知这潭水深不见底。
没心没肺的去寻乔岳,却从不晓得他的苦衷和难处。
乔岳在前方谈笑斡旋,自己却为了那几句冷言冷语赌气。
贺之漾突然挺鄙视自己,也挺为乔岳不值得。
这样一个没什么本事,从未和敌人较量过的他,也能劳驾锦衣卫费尽心思诚恳迫切的解释一番?
贺之漾苦笑摇头:“岳哥你不必再说,此事是我不晓得轻重”
乔岳的眼神灼灼的望着自己,贺之漾道歉的话说不出口,莫名多了丝从未有过的羞赫。
“以后若再有类似的事,我都能和你一同去。”贺之漾双眸亮亮的,收起了一身警惕而扎人的刺,低声开口:“我也不愿你独自去对付那些人,我就算暂时还帮不上忙,也不会半路逃跑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是三号的更新!迟到的更新呜呜呜,今天一直在路上坐车,没有带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