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擦。
距离洋屋不远处的温泉旅店,花坂裕也捧在手心的茶杯突然裂出一道缝隙。
老板娘正在给他斟茶,看见这幕立刻放下了茶壶,连忙道:“花坂先生别动,我去给您换一杯茶来——”
花坂裕也也听到了杯子的声音,把它递给她。
老板娘接过,见上面只是裂了道缝后小小松了口气。
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裂开了?幸好没有烫到人,她看了一眼花坂裕也的手,手指白皙,骨节分明,要是在这么漂亮的一双手上留下什么痕迹,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老板娘动作利索地给他换了个新茶杯。
花坂裕也低声道谢:“对了,老板娘,那栋洋屋离咱们旅店远吗?”
他用的是“咱们”,无形中把自己和旅店划为了一拨存在,老板娘听得心里舒服:“不远,步行的大概十来分钟就到了。只是山上嘛,又是条路,有一点难走。”
老板娘继续说:“我们旅店附近还好,越往洋屋那边走,杂草啊、树丛啊什么的就越多。谁叫那一家人都不回来呢,也就没人打扫了。不然好好的一个房子,也不会变成试胆大会的玩具。”
“原来是这样。”花坂裕也点点头,抿了一口热茶,起身。
老板娘见他拿上了导盲棒:“您要去哪?我带您去?”
花坂裕也柔声:“没关系,我就在围着旅店转一转,不用陪我。”
“但......”老板娘看了一眼他的眼睛,有些犹豫。
“没事的,”花坂裕也笑,“只是散散步,很快就回来。”
“好,好吧。”
花坂裕也杵着导盲棒出了门,山里的空气清新,他轻嗅了嗅,在风中闻到了腐旧的味道。
他循着气味往前,双目仍是闭着的,却准确地避开了所有路障。
花坂裕也不是先天性失明。
彼时,年幼的他不堪诅咒侵扰,花坂家的咒术术师也早在一代一代传承中凋零,所有人都对他的体质束手无策,最后是族里的大人从仓库里找到了本手册,上面写着,千年前花坂家也有过类似的体质婴儿出生,为了保护那个婴儿长大,家族自创了一种封印术。
见花坂裕也被诅咒侵扰的情况日益严重,花坂家也顾不得别的,几个仅剩的拥有咒力族人按照手册上的步骤,依葫芦画瓢,勉强封印了他的体质外泄,也因为操作不得当,让花坂裕也失去了视力。
但花坂裕也从小的五感就比别人强,比起过去备受煎熬的日子,失去视力这十几年,除了生活偶有不便外,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直到今年——
他视力恢复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突然能看见了,他瞒着所有人进到了仓库,翻开当年的那本手册。
千年前那个和他一样体质的婴儿长大后,成为了那一代赫赫有名的瞳术咒术师,花坂家在他的带领下辉煌一时。
原来封印术只是封印他们这类人的体质外泄,等被封印人的咒力成长到了一定程度,足以和厉害的诅咒对抗时,封印术才会自动解开。
花坂裕也看完,把手册放回原来的地方。
他当瞎子当习惯了,也没有什么特别想看的东西,于是跟着上面的封印术改了改,明亮的世界骤然黑掉,重新陷入了黑暗。
从这以后,虽然看不见挡在面前的具体东西,但只要花坂裕也想,他可以灵活避开任何障碍。
和看得见几乎没太大区别。
花坂裕也很快来到了洋屋前,腐朽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尸体和诅咒的臭味混在一起,完全盖住了弥加和启介身上的气味。
*
洋屋内。
乙骨忧太挥刀,又祓除了一只四级诅咒。
这栋楼就像一个大型的诅咒饲养场,不断有三级四级诅咒冒出来,一路上他已经祓除了不知道多少只这样的小诅咒,可连boss的影子都没见到。
“还弄丢了狗卷同学。”乙骨忧太叹气,“这可怎么办啊。”
“忧、忧太......”一直跟随他的特级诅咒里香浮现身影,“里香帮忧太把这个屋子毁掉~毁掉。”
“不可以哦,里香。”乙骨忧太说,“我的同学还在这里,会伤到他的。”
里香:“哦,哦......都听,忧太的......”
咚咚咚咚咚咚。
年久失修的木地板上传来有人快速奔跑的声音。
乙骨忧太一愣,从他和狗卷走散后,别说是脚步声,就连一个正常屋子该有的声音都没有听见,现在怎么有声音了?
他打开手机调出手电筒,听出来奔跑声离自己不远:“走吧里香,我们去看看。”
发出这么大动静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被诅咒追了一路的花坂弥加。
她回头看了一眼,瞬间就被身后的一大群诅咒吓了个正着,捏紧了手机,头也不敢回了,加快脚步冲刺。可她实在跑了太久,双腿都已经酸软,身上更是像被卡车碾了一遍似地疼,只要一呼吸,身上每个器官都在叫嚣着罢工。
花坂弥加不敢停,但她的速度越来越慢,眼睛被刘海滴下来的汗糊成一团,她没有空擦。
掀起的上衣外套像是被什么东西勾了勾,花坂弥加脚下一个踉跄,知道这是被诅咒追上了,当即也不要什么衣服了,双手一抽就从外套里挣出来。
乙骨忧太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到我这里来!”他往前一迈,把花坂弥加扯到了自己身后,另一只手挥刀,诅咒们眨眼间被祓除得干干净净。
终于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