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默契地穿过空旷的客厅走出了别墅,湖边很静,连风声都听不到。
所有的灯光都被季岑风刚刚熄灭了,幽黑寂冷的湖边,有两个星星点点的火光,忽明忽暗。
季岑风轻咬着烟,目光不知道落在了远方的何处,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倚靠在一旁的墙边。
“你们怎么回事?”肖川低着头片刻,然后转过脸去看季岑风,“为什么还纠缠在一起?”
半明半昧的星火微微拢着一片模糊的光影落在那个男人敛起的眉眼上,他眉头轻拧着,目光是无法明晰的幽暗。
“我和她本来就没结束。”季岑风低头捻下烟身,忽然开口。
“什么意思?”肖川不解,“你打算重新和她在一起?”
男人脸色模糊地隐在浓稠的夜色里,只一双黑亮的眸子回看着肖川。那眼眸很亮,却叫肖川看不清任何的情绪。
他选择不回答这个问题。
肖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又追问道:“你忘了当年你们闹得有多难堪了吗?那个叫什么名字的男人,当年吓得立马出了国到现在都不敢回来,司月也一个人去了夏川没了消息,你更是绝,都答应了你爸要回来接手季氏,结果分手之后二话不说就回了美国。”
“季岑风,你们俩不适合。”肖川撂下这句话。
说实话,肖川并不恨司月,相反,他还很佩服司月。
即使当年两个人闹得那样难堪无可化解,肖川也无法去指责那个女人做的不对。
只是在季岑风的标准里,她的确是犯下了无可原谅的过失。
所以肖川也不会去为了她说话。
许秋说的没错,没人可以背叛季岑风。
如果你想要待在他的身边,你就必须遵守他的规则。
宁静的湖面上,忽然起了一阵风。
星火卷着男人的沉默燎到了他抿起的唇边,季岑风掐灭了烟,朝肖川轻笑了一声:“怎么会忘。”
他怎么会忘记,更何况那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给一个骗子解释的机会。
而她却那么轻易地,又骗了他一次。
“那你说你和她没结束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肖川眉头皱起,正要继续问
“不过千万别误会,”季岑风好像忽然从一晚上的郁结里走了出来,缓缓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大慈善家。”
“?”肖川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忽觉自己刚刚的想法,全错了。
他根本不是要和司月和好的。
“我是说,”季岑风重新眯起了他冷漠而又狭长的眼睛,看着风浪骤起的湖面说道:“我和那个女人,没完。”
他差点被她精湛的演技又一次骗了。
那个女人楚楚可怜地和他说“司月不值钱”,假装诚意地给他写借条,穿着暴露的在晚会上试图勾引其他男人。
司月还是司月。
那么多年过去了,就算被追债又如何,就算穷困潦倒到那种地步,又如何。
她还是那个会把别人的一颗真心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女人,她披着温柔善良的外衣用谎言掩饰着自己永不满足的欲望。
她还是那个司月,那个把尖刃插在他心口上的司月。
肖川听着季岑风的话,后脊顿生冷汗,可身边的那个男人却好像已然获得了开解,正大步朝着别墅走去。
别墅灯起,一切又恢复了属于季岑风的金碧辉煌。
除了那盏孤零零的,落地灯。
它轻易让人忆起某个模糊的场景,两片交织的影子,一片轻浅的呼吸。
鼻间会闻到淡淡的玫瑰香,若隐若现,勾着人的魂魄。
丝丝缕缕,从每一根发丝间漾出。
单薄的衬衫映着一小片内衣的轮廓,看不清颜色,约莫是纯白。
白皙清瘦的脚背绷得笔直,勾着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走起路来,哒哒生响。像妖女坠在月光里的吟唱,她有一把好嗓子。
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眼中尽是潋滟的水光。她借一小片暧昧灯光,然后向他胸口狠狠刺去。
一刀,又一刀。
一刀,又一刀。
男人慢慢踱步到落地窗前,仰头喝完了杯中剩下的红酒。
窗外是亮如白昼的湖景,每一片涟漪都被他收入眼底。
他慢条斯理地又解了一颗衬衫的纽扣,然后轻轻放下了酒杯。
很好,一切都很好。
除了刚刚被他狠狠踢翻在地的,
落地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