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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宝玉因心中急切,所以不一会便回到了怡红院。只看屋里一个丫鬟都无,也不知都去哪里厮混玩耍去了。宝玉也不去管她们,首先先进了自己的卧室查看,一见床上完好无损,便知刘姥姥还没有醉卧在自己屋里。宝玉这才真正是把心放下来。    这也不怪宝玉如此心急,我想不管是什么人,任谁都不愿意刘姥姥醉卧在自己床上的吧。想到书中描写的那样,一个喝的醉醺醺的妇人,在自己的床上八字摊着,屋里酒屁臭气混杂着。就算是再点上七八百枝百合香也是没用的。宝玉一想怡红院要遭如此一劫,并且书中的宝玉还对此茫然不知,就为他感到悲哀。不过还好,这些事情已经在自己的先知下避免了。    但是人总是在极度紧张又放松过后感到困倦,因此宝玉心里放下了这块石头之后,反而在自己的床上睡了过去。完全把贾母一行人给忘记了。    且说贾母这边,因贾母年高,又加上逛了这些时辰,便去稻香村歇息去了,而刘姥姥则是因为吃了酒,又吃了许多油腻的食物,再加上多喝了几碗茶,就要腹泻了起来。加上她年迈之人,蹲了半日,起身的时候不免头晕,一时辨不清方向。因此便随便找了一条小路,沿路走来。果真就这样让她误打误撞的闯进了怡红院。    刘姥姥在屋里一阵摸索,不小心碰到了室内的机关,正好进了宝玉的卧室。刚想四处看看,忽然瞥见床上有一人正在熟睡,走近前一瞧,认得正是宝玉。    她见床上有人,一时间酒倒醒了一半,再加上不知道怎么走出去才好,于是推宝玉道:“宝二爷,宝二爷......”    宝玉本来只是因为过于放松才睡下的,本身并没有什么睡意。因此刘姥姥一叫也就醒了。睁眼一看,一张放大了的脸正在自己眼前,倒是先把他唬了一跳。后来又认得是刘姥姥,方才回过神来。    宝玉起身整了整衣衫,笑道:“真是让姥姥笑话了,不知不觉就给睡着了。对了,姥姥怎么来到我屋子里的?”    刘姥姥倒也有些局促不安,大概是未经主人同意随便进了人家屋子,然后被人现场抓包的一种尴尬,“我想顺着原路去找姑娘她们,可是不小心迷失了方向,不知不觉就进到这里了。宝二爷放心,我并没有弄坏什么东西。”    宝玉笑道:“这不打紧的,我还要感谢你把我叫醒了呢。这样吧,你先等我整理整理,然后我再带着你一起去找老太太她们,这样可好?”    刘姥姥巴不得快些离开,忙点头答应了。回去的路上,刘姥姥不断的说着抱歉,宝玉只是摇头说没事,然而心里却在暗自偷笑。怡红院这一场劫难终于让它消弭于无形了。宝玉不由为自己的记忆暗自鼓个掌,要是真的让刘姥姥在自己屋里那样的睡上一觉,他以后绝对不想要住在怡红院了。    等跟大部队会合之后,也没人理他们是不是一起来的。只有林黛玉问了他一句,“怎么这么晚才来?”宝玉便解释说是回怡红院去睡了。林黛玉听了之后也没有说些什么,过了半晌,方才说道:“你这样去了半日,就算是想要回去歇息,总该派个丫鬟来告诉一声,白白让人悬了半日的心。”    宝玉见林黛玉如此,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心里倒是有些美滋滋的。但是毕竟害的林妹妹忧心,宝玉心下里也是大为不安。又是千万保证自己再不这样了,话不知说了多少,终于哄得林妹妹脸上有了些笑模样。宝玉这才放下心来。    这几天大观园整个的都围着刘姥姥转去了,到了晚上,宝玉方才有自己的时间待着。想到明天,刘姥姥便要走了,宝玉心里还觉得有些不舍。吃着刘姥姥送来的瓜果,宝玉虽然也有心送她几两银子使,可是最近他也急需用钱,不然也不会小家到连本来是属于刘姥姥的杯子也要横刀夺去了,因此也只能算作是有心无力。况且授人以鱼,终归不如授人以渔。纵然多给了她几个银子,但不过是多买几亩地,多种几担粮食罢了,又能挣得几个钱呢?    因此宝玉虽然有时不喜自己将来要接手的贾府这个烂摊子,但有时又真的幸运自己成为的是贾宝玉,而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之流。不然到那时候,别说锦衣玉食了,真的连吃饱饭也是个难题。    正闲着无聊胡思乱想之际,突然袭人进来,说是二姑娘那边有人来找,宝玉纳罕道:“这么晚了,还能有什么事情呢?快让人进来罢。”    话刚落下,就有个丫鬟进来了,宝玉道:“二姐姐叫你来可是有什么事情不成?”    那丫头回道:“二爷忘记了么?前些日子,您到我们姑娘那里借了一本棋谱来,今个晚上,我们姑娘棋瘾犯了,那棋谱正好在您借的那本书上,因此派我来拿。”    宝玉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好说,好说。袭人,你去把二姐姐的那本棋谱拿来,就在书架第三排最左边的格子上。”    袭人答应着去了。宝玉还招呼那丫头道:“来,先喝杯茶。”那丫头连连摇头,“我们姑娘还等着我回去呢,就不喝了。”不一会儿,袭人便拿了一本书过来,口里还问:“是这本吗?我看着那个格子上的书就只有这本算是棋谱。”    宝玉接过来一看,“正是这本。”说着便把书递给了丫鬟,“上次拿的正是这本,你先拿去吧。”    那丫鬟接过来,也不走,反而对宝玉说道:“自从二爷向我们姑娘说要好好钻研棋艺,我们姑娘就常常念叨着想要和二爷手谈一局。不知道二爷最近有没有时间,若是得空的话,就过来看看我们姑娘,下一局棋也是好的。”    宝玉看了那丫头似乎有未尽之意,忙道:“你放心,明天我就有空,一定过去。倒是让二姐姐牵挂,实在是不该。”那丫鬟听了宝玉的保证,这才离去。    宝玉见丫鬟走了,见袭人在旁,于是道:“我先出去随便走走,你先把床铺下罢。等会儿我再回来。”    原来宝玉出去正是要去找晴雯,只是碍于袭人在一旁,并不好明目张胆的去,只好假托出去走走。    因为宝玉之前听那丫鬟的口气,总觉得是话里有话。虽然表面上是想让他过去看看迎春,但是他总觉得还有别的意思。因此打算去找晴雯,想让她稍微打听打听。    到了外屋,那些丫鬟正堆在一起说话呢,晴雯就在里面。但宝玉也不能立刻上前去就把晴雯拉出来。    自从得知怡红院里不知道哪个丫鬟是王夫人的眼线之后,他跟晴雯她们几个说话的时候是慎之又慎了,轻易绝对不和她们在屋里商量事情。    于是宝玉自己先出去,到外面叫一个熟识的丫鬟,然后再让那个丫鬟叫晴雯出来。如此饶了一个大圈,方能不惹人注意的跟晴雯说上几句话。    晴雯出了院子,见到宝玉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底下在等着她。晴雯不解道:“是二爷叫我?怎么还这么鬼鬼祟祟的。”    宝玉嘘了一声,“隔墙有耳,小点声,小心让人看见我们在说话。”    晴雯翻了个白眼,“要是说看见的话,我们早不知被看见过多少次了,哪里还差这么一次?”    宝玉还是压低了声音,“你有所不知。咱们屋里出了奸细了。据不可靠消息,咱屋里好像有一个丫鬟是太太的眼线。万一让她听见了我们说了什么,保不齐告诉太太。所以还是小心点的好。”    “那二爷叫我出来是什么事?”    “你去打听打听二姑娘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回来告诉我。”    晴雯答应了,刚要走。宝玉突然拉住她,问道:“你可知道昨天早晨太太有叫人到她那里去?”    晴雯一脸茫然,“昨天早晨我出去了,并不知道太太有叫人。”    宝玉听了不免一阵捶胸顿足,叹气道:“你知不知道,昨天你不在的时候,竟是袭人去见的太太。这下可倒好,不知道她在太太那里会说出什么话来呢。”    晴雯见他懊恼,反而安慰他道:“你放心,袭人我还是知道的。我虽然跟她不和,但她总归是说不出什么坏话的。以后我不去太太那里反而是好的。你不知道,每次去的时候我都是战战兢兢,唯恐说错了什么话,倒是惹得太太生气。袭人那张嘴虽笨,但是却比我会说,有她去太太那里,岂不更好?”    宝玉见晴雯为袭人说话,总觉得她还是太单纯,没看出袭人真正的面目来。但是就以目前袭人的所作所为来说,袭人真的是算一个好人,就连宝玉也不能不承认。    但是宝玉跟她们不一样的是,他看过全书,因此更能知道袭人的真正为人。但就算如此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罢了,他也不能把未来会发生的事告诉晴雯,那也太不现实了。    又或许是他自己真的是大惊小怪了些,就算是袭人去见了王夫人,那又有什么呢?顶多是领个二两银子一吊钱的月钱罢了。等真正袭人要当姨娘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个国公府还在不在呢,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想到这里,宝玉倒是想通了些,语气也和缓了许多,“既然你觉得没什么,那就这样吧。不过以后在院里说话的时候还是要多加注意,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陌生的丫鬟,不要到处得罪人。就算是太太真的不喜欢你,但是抓不住你的把柄,也不能撵你出去的。”    晴雯点了点头,但是面上还是有些不以为意,“我总是觉得你有些奇怪,怎么老是针对袭人呢?虽说平日里我也不喜欢她。但是我还是觉得袭人不像是会做出什么坏事的样子。而二爷自从那次挨打之后,就特别防着袭人。像以前,有什么事情都是只吩咐袭人来做,我能做的很少。而现在,则是不管大事小事都找我了。”    宝玉道:“你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等着到以后,你就知道她的为人了。我的判断是再也不会错的。你现在还是先去把二姑娘那里的事情打探清楚了再说。我趁着时间还早,先去林姑娘屋里去了。”    晴雯虽然无可奈何,但毕竟是宝玉的吩咐,也不能不照做。因此只有答应着下去了。而宝玉则是抽身去了潇湘馆。虽然白天刚刚和黛玉游了大半个园子。但是刚刚表明心迹的两人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正可谓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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