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珂迦此时才正视他道:“不需要,因为她是比之我生命更加重要的事物。”
薇薇安见麦奇洛失神离开后,才悄悄的将块拇指大白晶石拿出来道:“殿下,他身上的确有黑魔法的反应。”
“嗯。”伯珂迦并不意外的点头。
薇薇安却很是后怕道:“看不出来这位希尔德二王子表面上良善,实际上却”幸好自家殿下没有真的嫁予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将自己的疑点都洗得干二净。
“您是怎么知道他与高塔巫师有来往的?”
“赌了把,运气好便中了。”
“您又在说笑了,可是不都说是魔族杀了那位苏德王子吗。”薇薇安嘴角抽,她才不相信这种说辞。
“艾罗王就算知道儿子们互相残杀,也不会为此得罪麦奇洛母族的人,被魔族杀害也不过是为了王族尊严的种说辞。”
“那艾罗王岂不是从开始就一直是放的假消息?”薇薇安十分震惊,“那他为何还要让人”
伯珂迦淡淡道:“希尔德的局势不稳,他也要借此分清哪些人早就另寻他主了。”
想起那白色如同雪一样消逝的魔族,薇薇安有些惋惜道:“我见露西大人很是伤。”
她不明白这些权利斗争,她只是感慨身处棋局中,似乎人人都是一颗棋子,而变局则不过是一瞬间。
就像一夜之间,那还要人相护的幼龙长大了,而自己却也越来越看不明白眼前这位柔弱的公主。
“我出去看看露西,你让人收拾行李吧。”伯珂迦垂下眼帘,捂住嘴轻咳一声便往门外走去。
他的身形单薄,即使披着厚实的披风也像是随时便会被风吹倒。
薇薇安忍不住回想起了那位名为哈维恩的牧师,他为伯珂迦诊治后只留下句话:“殿下若是执意用你这样残破的身子去抵消双相禁术反噬,就是光明神降世也救不了你。”
可是她无法改变这位公主的想法,也无力去阻止他而再再而三近乎自毁的使用魔法。
路星被掳走的时候,伯珂迦能不眠不休的驱动魔法找龙,甚至于连禁术都替代对方受过了,如果只是养一只喜爱的宠物需要做到如此程度吗。
“公主殿下,你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薇薇安轻轻的问,又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低语。
路星本来看着麦奇洛昂首挺胸进去,结果是失魂落魄的从那儿出来,神情就像是大受打击。
离去之前甚至诡异的盯着自己看了眼,欲言又止的目光幽怨不已,最终变成嫉妒。
“公主殿下,黑龙很危险您不能靠近。”骑士伸手想要挡住伯珂迦,却被对方眼神瞥便顿住了动作。
伯珂迦缓步走到黑龙面前,抬头看着比自己还要高出许多的身躯,伸手碰了下:“露西。”
“嗯。”路星轻轻答道。
见她又不肯回头看自己,伯珂迦轻叹一声,却是慢慢在雪地中侧身坐下,脑袋轻靠在那坚硬的龙鳞上。
他的金发在黑色的龙鳞上轻轻滑过,是如同晨曦光芒般亮眼的金色,深夜也无法掩盖住这样耀眼的存在。
路星中一颤,也感觉到了那瘦小的人正倚靠在自己身上。
伯珂迦也不说话,就是这么静静地待在她身旁,连呼吸都逐渐平稳许多。
地上很冷,但是龙的身上很暖。
路星僵着身子不敢动,直到她忍不住放松了身体,对方才突然出声。
伯珂迦温声问:“露西想要回东伦多吗?”
魔法阵中央只有人一龙,其余人都警惕的在范围内防备着有任何异动,黑龙明明不耐烦其他人靠近,却独留了伯珂迦公主在身旁。
“我不知道。”路星也很诚实道,“发生的事情太多,我不知道该不该回去。”
“那就不回去。”
路星:“?”她迟疑的回头看着那紧窝着自己的人,以为自己幻听了。
“如果件事情迟迟不能做下决定,要么这个事情本身就是有问题的,要么是做决定的人还不能接受事情变化产生的影响。”伯珂迦轻声的说着,呼出的气雾氤氲,连鼻尖都有些微红,垂下金色眼睫上落着层霜雪。
他的声音清晰悦耳,慢慢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讲述给路星听。
期间路星没有出过声音,只是这么默默的听着,像是回到了最初他们相处的时光里,伯珂迦总是会将许多事情分析说给她听,但后来慢慢地就变了。
路星问:“伯珂迦,禁术在我身上同化了却没有太多的负面影响,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伯珂迦话语一顿,“是。”
“龙族不会轻易受禁术影响,而禁术反噬的对施术者本人更加大,对吗?”
伯珂迦慢慢坐直身子,从黑龙身上仰起头,“你还没有完全成年,禁术会伤到你的根本。”
路星也直视着那双幽蓝的双眸,缓声道:“所以你就都一并承担了。”
“也只有我能承担,我们共享生命,所以禁术对你我的影响才能压到最小。”伯珂迦伸手将路星头顶的雪轻拂开,他捧住对方的脸,冰冷的指尖轻触着那微泛红的龙角,“如果你是恼怒我什么都不说,我很抱歉。”
路星道:“我早些成年对你才是解脱不是吗。”
伯珂迦笑而不语。
“你的性格怎么会这么坏?”路星咬着牙道,伯珂迦的性格软硬不吃,这种人认定的事情就是八百匹马都拖不回来。
伯珂迦笑意更深道:“所以露西也直在包容我,谢谢你。”
这句道谢比之前的道歉更加真实意,偏偏看着伯珂迦那样一张纯洁单纯的脸扬起笑容,路星爪子硬了又硬,最终还是收起了利爪。
她将人轻轻推倒在雪地上,俯下头摆出最凶恶的神情,盯着身下人抬起的明亮双眸道:“你不怕我长大以后对你做尽坏事吗?”
那人轻歪着头想了下,慢悠悠道:“如果露西这么说,那我可能会期待着那一天快点到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