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哗哗地掉眼泪,在鸟命和主子两边反复横跳。
顾法宁就在此时进门,看见白苍半边身子在药房:“小白?”
白苍骤然变脸,一飞踹把小鹤踢到药房角落,正好是顾法宁的视野盲区。
然后端起托盘,一蹦一跳跑过来:“姐姐,妾身今早实在过分,,惹恼了道君连累姐姐,妾身心里也愧疚得很,这不就给道君亲手熬好了药,妾身现在就端过去?”
“给我吧,难为你有心意。”顾法宁惊奇白苍忽然转了性子,刚才还忧愁该怎么平衡老板跟朋友之间的剑拔弩张,现在看也不必担心了。
白苍先服软,只是师叔那边不省心。
顾法宁接过托盘,对白苍笑笑:“心意领了,但师叔还在与珩玉真人商议宗门事务,你就别跟去。”
白苍脸色微僵,失口道:“姐姐要给老男人端去,他瞎了死了误会你怎么办?”
他看起来不想让自己去找景元化,顾法宁有点疑惑:“他对我的误会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拿钱办事罢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白苍急了:“这次真的不一样!”
回忆起承原师叔注视竺岚月的眼神,珩玉真人心底闪过阴翳。
那不是简单看一个后辈的神情,师叔向来眼高于顶,连掌门都不屑正眼看一看,却允许他拜谒时带个连筑基都没的小姑娘,甚至肯听她完整说完话。
小徒弟不知其中水深,只以为是长辈偏爱,壮胆子帮自己撒娇式求情,师叔看他的脸色便没开始那般好了。
珩玉真人不敢深想下去,若是他有朝一日不在了,堕魔的师叔要对他百般呵护的小徒弟做什么。
哪怕他知道带上竺岚月会加固师叔回宗门的想法,珩玉真人叹口气,还是掰开了小徒弟牵住他袖角的手。
他不敢赌。
好在小徒弟足够听话,娇怯的表情让他心里一纠,摸摸她毛茸茸的发顶,安慰道:“城主府的风景宜人,你随处走走,师尊稍后便来。”
竺岚月应了声,乖巧站在暖竹居外等候。
白裙少女站在竹阴下,新奇地打量附近的景致。
城主府是典型的南境建筑群,白墙青瓦,杨柳成荫,不远处的紫竹林散养白鹤,小桥流水淙淙。
天边飞过一群小燕子,叽叽喳喳。
北堂菘御剑经过暖竹居,看见竺岚月,跳下来朝她搭话:“马冬梅,你瞧见白苍了吗,他把我的断肠草粉当巴豆粉拿去了。”
竺岚月好奇地看着半空跃下的红衣少年,茫然摇摇头。
她不是马冬梅,这位贵气的少爷大概认错了人。
北堂菘来得匆忙,只觉今天的顾法宁格外文静,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他又说不上来。
“喂,本少爷跟你说话呢,白苍把我的断肠草拿走了,那玩意儿搞错会死人!”
他语气并不十分好,还带着一丝轻蔑,虽然不是针对她,竺岚月还是有点不舒服。
“这位道友,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马冬梅。”
少女的声音绵软,北堂菘好不习惯,出了身鸡皮疙瘩:“您好好说话成吗,有事没事作妖发什么嗲?”
“我说话怎么了?”猝不及防被男子嫌弃,竺岚月怔楞,眼中盈上泪水,“你这个人为何一上来就随意苛责我?”
“不是吧姐姐,正常说话很难”
下一刻,北堂菘忽然一激灵。
卧槽,他不会认错人了吧!
他忽然想起承原道君有天抱回来个女人,长得贼像疯女人顾法宁,就是眼前这位?
不是被狼妖伤得挺重吗,才过了几天就能活蹦乱跳?
北堂菘震惊地看着竺岚月。
两人虽然穿着打扮很像,但没有顾法宁高挑,多了丝少女的柔婉与圆钝,周身也没一看就能搅是非的恶魔气场。
他慌忙道歉:“对对不住道友,我认错人了。”
竺岚月低头擦着眼泪,没搭理他。
娘啊,他好像得罪人了。
北堂菘难捱地乱抓头发。
如果没猜错,这位和顾法宁很相似的少女便是赤霄宗珩玉真人最宠爱的弟子,名叫竺岚月。
他得罪了竺岚月,就是得罪珩玉真人。
得罪珩玉真人,就是得罪赤霄宗和承原道君!
承原道君还未给他开龙脊,要是被知道了,他绝对要凉凉!
擦干眼泪,竺岚月撅着嘴巴看北堂菘挠头,顶着一头乱发的少年急切凄惶,像只找不到窝的小狗子。
她没忍住扑哧一笑:“好啦,我不生气了。”
北堂菘吊着的一口气终于回归丹田,对她作揖:“我方才太鲁莽了,给仙子赔罪。”
“没事的,经常会有人认错我,这么多年也习惯了。”竺岚月笑意淡去,“她是我的心魔,是我师尊噩梦时会呼喊的名字。”
竺岚月仰头看澄澈干净的天空,还是克制不住掉眼泪。
“她叫顾法宁,道友应当是认得她的。”
看她又哭,北堂菘心里发毛,感觉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走去了。
“我师尊不让我见顾师姐,道友可以帮我引荐吗?”竺岚月哽咽地哀求道。
“我想对顾师姐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