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后来的十二年间,她都在恍惚,究竟是妈妈的轻哄让她沉睡过去,还是闭着眼清晰的闻到血液的腥臭,却听了妈妈的话,不敢出声。
直到粘稠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母亲逐渐冷却的身体,触手可及的地方,好像都是一片血红。
身下原本昂贵的地毯都变得湿腻恶心。
她试着喊:“妈妈?妈妈?”
可方才还轻声哄她的女人再没开过一句口。
她哭,她闹,她喊,可再也没有人在耳边说:妈妈在,绾绾别怕。
幼小的她哭到声音嘶哑,也没换来母亲的一句回应,哭到失声昏厥,再次醒来就已经在医院了。
她睁开眼睛,看到了五个哥哥,还有爷爷父亲,就是没有妈妈。
她张嘴想问,却怎么也没能发出一点声音,她急得眼睛都红了,眼泪如泉水般涌出,看着爷爷父亲心痛的表情,她突然想,是不是她生病了,很严重很严重的病,妈妈才会过来看她。
小小的沈绾,再也没能等来妈妈。
现实总是不尽人意,她出院时,刚好是容颜女士出殡的日子。
老宅被突如其来的爆炸毁了,新买的别墅就在老宅附近。
看着台子上女人的照片,那样温柔,那样美丽,笑容的幅度都恰到好处,可以得见是个优雅了一辈子的人。
小小的盒子,装着沈绾可望不可及的寄托,她连哭都做不到,只能无声的流泪。
她想喊一声妈妈,想让妈妈从照片里出来,想让妈妈抱着她,给她唱太平歌词。
温柔平缓的小调。
白蛇传是妈妈的最爱。
她想告诉妈妈,她也会唱了。
厅里来来往往的客人,都穿着素净的黑白灰,有的手臂还环着黑色的布料,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都是带着慈爱和怜悯。
当时她不明白这目光的意思,只觉得这么多人来家里,实在奇怪了点。
大哥抱着她跪下,鞠躬,然后又抱着她去了楼上,明黄浅蓝配色的房间,是她喜欢的布置。
下午,又抱着她去了一个地方,入眼之处都是一块一块立着的石头。
大哥抱着她停在一块石碑前,上面竟然是她妈妈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