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汉的节杖,用的是牦牛羌进贡的厚重牦牛尾,以蜀郡邛竹杖为杆并涂特制的黑漆,最后以少府织室精心编制的金丝黄缨垂穗。
这样一根汉节,看上去毫无战斗力,却又是西域大地上最强大的存在。
张骞持节凿空了西域,傅介子持节斩了楼兰,常慧持节联盟了乌孙,班超持节收服了西域五十国
大汉掀翻百蛮大国匈奴,使节为先驱,可居首功。
所有人都来拜见这位持节的老者,只见他在绿洲前持节驻马而立,脊骨笔直,就像他手里的汉节,只可折,而不会曲。
“北地郡灵州傅氏傅乂领门下十七骑拜见任谒者!”
这位任姓汉使是位谒者,领头的骑士已经道明,此官职属于朝官近臣,秩比六百石。
而根据记忆,谒者这种官职对仪表品德要求极高,不但要求孝廉出身,还优先选美须大音,容貌威严,通晓宾赞礼仪者。
细看这位略显苍老的汉使,果然美须髯,虽然老了,但也是个老腊肉,目光之深邃,似乎能够洞穿人心。
而且,你以为他老了,而且是文官,甚至是个儒者,就提不动刀了吗?
这年头做汉使,可是要求能文能武的。
因为去了外面,特别是出使西域,随时可能遇上危险,诸如卷入他国高层斗争,主导亲汉势力发动政变,与沙漠里的匪徒胡虏火拼都是寻常之事。
汉儒,从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腐儒。
那双看似养尊处优的手,不仅能提笔安天下,更能挥刀斩胡虏。
“灵州傅氏”
嗓音果然洪亮,任谒者望着年纪不大的傅乂,说道:“乃是义阳侯的后人,我在雒阳光禄勋刘公处倒是认识一位傅氏小友,名唤傅燮腹泻,字南容,可是你的本家?”
“回谒者,家祖自延熹三年便举家迁至灵州富平旧地,谒者口中的傅燮,乃是凤翔富平一脉的嫡子,倒是还未出五服。”
傅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傅乂还是知道的。
这个傅燮,乃是侄儿辈,十八九岁,能文能武,骑射治经无不一流,其实这些都不重要,只一点极其重要,他现在于刘公处求学,已经三载。
刘公,名宽,刘姓宗室,官至光禄勋。他不仅是九卿之一,更重要的,他还是帝师。
摊手,,羡慕嫉妒啊!
刘备、公孙瓒拜卢植为师,没读几本经,但在乱世到来之后,可是占了多少便宜啊!
若是能拜一位大儒为师,以我现代人的的钻营不对,以我尊师重道四有青年的品行,可是要剩去多少年的奋斗!
任谒者一句话,勾起了傅乂许许多多的心思。
节杖的牦牛尾随风摇晃,任谒者极其欣赏地看着傅乂,微微颔首道:“富平旧地,那可是四战之地。旁人都是往内地迁,你祖却是扎根边郡,这是大忠大勇,想来必不是无名之辈。”
富平,可不是长安旁边凤翔郡的富平,不是那个以柿饼、奶山羊闻名的富平,而是在宁夏,在边郡,在羌胡祸乱了一个甲子的大乱之地。
富平,已经迁了数次,现在北地郡的郡治依旧还临时寄理在凤翔。
这是所有北地郡人的耻辱。
甚至是,大汉的耻辱!
相比于匈奴,羌乱其实才是炎汉的心腹大患。
傅乂组织了一下语言,回道:“吾祖乃是班长史麾下军司马,后来班长史落难,便弃官归了家,如今我这一支傅氏在富平已经立家四十余年了。”
班长史,班勇,班超幼子,亦是西域长史,大功于炎汉。
可惜,定远侯已经断了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