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小大学专业学的是管理学。毕业于美国一家二流大学。 刚毕业那会儿,所有留学生的第一打算当然是留在美国求职,工作几年,攒个漂亮的履历,等个合适的机会再回国。 但天不如人愿,刚被一家心仪的公司录取,正准备一展宏图的时候,家里就传来了母亲病重的消息。 一来二去,她分心丢了工作,又不甘就这么回国,又得赚钱养活自己。 邱小小干脆做起了代购。 本来只是暂时应急的选择,可后来习惯这种生活状态,就很难再改,做着做着,邱小小慢慢就忘了自己的初衷。 然后,在S市飞往美国的飞机上,她遇见了卫林琛。 那时候的卫林琛已经做出了一些成绩,坐头等舱,穿西装,出门前,刚和季小鱼吵了一架。一上飞机就靠着座椅睡着了。 模模糊糊间听到有人叫他:“帅哥,帅哥” 邱小小属于那种小鸟依人的类型,一米六,头小小的,骨架小小的,瓜子脸,大眼睛,化了妆比抖音里的小姐姐还好看。 这样的女生,一委屈,一皱眉,杀伤力惊人。 卫林琛立刻坐直:“怎么了?” “我胃疼,疼得站不起来,您……能不能麻烦您帮我拿一下药。” “当然可以啊。” 从那以后,两个人加了微信,就有了联系。 一来二去,你来我往的,就变成了关系。 起初邱小小不知道卫林琛有女朋友,可后来知道了,她已经离不开卫林琛了。 卫林琛给她买车,买包,买鞋,给她钱。比起自己跑来跑去幸幸苦苦代购,一个月挣那么几个钱,现在的生活舒服太多了。 她越来越依赖卫林琛,当贪婪上头,就想取代季小鱼。 * 邱小小呵呵赔笑两声:“季总开玩笑呢。” “哈哈——” “说了你还不信。”季小鱼眨眨眼:“好了,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助理了。” “是。” “我吃什么喝什么,不吃什么不喝什么,讨厌什么喜欢什么,一系列使用说明都在汪贤那。你回头跟他拿来背熟。” 邱小小:“……” 邱小小:“是。” 两个人说着话呢,汪贤敲门进来:“季总,会议要开始了。” “嗯,好,我马上来。”季小鱼站起身。 邱小小多机灵,立马伸手拿起季小鱼的笔记本电脑,夹在身侧,退到一边,随时准备跟上去。 “你干嘛?” 邱小小一愣:“不是……” 她说着,指指汪贤:“不是要开会么?” “哦,会议你不用参加。”季小鱼从她手里把笔记本拿回来,抬头跟汪贤说话,“还记得我这次带回来的,每个分店不满意的客诉名单么?” 汪贤点头。 “把那些客户的名单给她,让她一个个打电话过去。” 说完,季小鱼回头看了眼邱小小:“先学会怎么道歉。” “汪贤,你看着,什么时候打完,什么时候下班。” “……是!”汪贤一哆嗦,咽了口唾沫,转头看邱小小。 她这是要凉啊! 那些个客诉名单里的人都是些刺儿头,对什么都不满意,还喜欢胡搅蛮缠,不骂人也不讲理。 回访电话打过去,开口就叭叭:“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么?服务态度一塌糊涂。” “那个,我……” “什么那个这个这个那个……退款,我要退款……” “对不起,您……” “别您啊您的,我告诉你,我要去大众点评上给你们差评。” “……” 您能让我说句话卟? 邱小小快哭了,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被人欺负过。躲在厕所里,偷偷打电话给卫林琛诉苦,说自己想下班,说季小鱼是这世界上最恶毒的女巫。 而此刻,最恶毒的女巫,正坐在周家,和周黎讲自己的手段。 “哈哈哈——” “说真的,季小鱼,你特么有毒哦!” “这哪跟哪儿,”季小鱼端着红酒杯,挂在沙发上,“还有三个月,有够她受的。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比精神病更恐怖的是什么么?是被一个精神病折磨。哈哈哈——” 对面的周黎笑不出来了,她看季小鱼这样,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你不是精神病。” “开玩笑的蛮!” “……”周黎慢慢坐直身子,其实有些话,她一直想跟季小鱼好好聊聊了,可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小鱼,我觉得你认识卫林琛之后,活得一点也不自在。” “为什么?” “不知道,以前我觉得你特酷,现在……” “现在怎么了?” 周黎抿了口酒,她和季小鱼十岁认识,从那时候开始,她谁也不服,就服季小鱼:“现在俗了。” “哈哈哈——” 周黎看她笑,明明在笑,可每声笑都让人心疼:“小鱼,我不知道你有多喜欢卫林琛。但是,起码我看得出来,在这段感情里,你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是么?”季小鱼捻着酒杯,举重若轻的。 “是。” “事情已经这样了……小鱼,和卫林琛分手吧。别为难自己了。” “……”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季小鱼举杯饮尽,吸了吸鼻子,眼睛环顾一圈,才想起什么,“周姨他们呢?这么晚还没回来。” “周拂给他们报了个欧洲半月游的团,今天早上的飞机,玩去了。” “嗯。挺好。” 周黎这次是真的怒了:“季小鱼,别转移话题了。卫林琛出轨了,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把那小助理修理一顿,然后呢?然后你……” “周黎,我一点也不喜欢卫林琛啊!”季小鱼端着酒杯,带着醉意,神情迷离的。 “什么?” “对啊,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他。” “那……” 季小鱼倒酒,一杯接一杯:“我只是……见不得人出轨。” 说着说着,有一些很久远的记忆就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周黎,你知道么,我七岁那年,我妈带着我去捉.奸,在那种廉价的宾馆里,我爸,我妈,我爸的小三,三个人扭打的一起,衣衫褴褛,用极尽难听的词语侮辱彼此……” “那个场面时不时就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小鱼……” “我也不想的,我根本不想想起来,可那场景画面,就像当年……”季小鱼越说越激动,整个人瞳孔放大,抱着自己,一直抖一直抖。她情绪又失控了。 周黎赶紧靠过来抱紧她:“没事了没事了。” 她哭的撕心裂肺的:“我有病,周黎。” “那怎么了,那老娘陪你。” 周黎扶着季小鱼回房,哄了好久才把她哄睡了。自己回客厅关灯的时候,被阳台上的周拂吓了一跳。 “你大晚上不睡觉,干嘛?” “看星星。” “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一直。” 周黎:“偷听我们闺蜜聊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从小到大,我听的少么?” 周黎:“……” 周黎:“得,你有文化说不过你。赶紧洗洗睡吧。” 周拂点头,含着鼻音“嗯”了一声。 窗外的星星,今晚格外明亮。 村上春树说,我几次朝夜幕伸出手去,指尖毫无所触,那小小的光点总是同指尖保持一点点不可触及的距离。 其实,2018年4月1号愚人节那天,是周拂第二次表白。 时间回溯到2012年的跨年夜,周拂十八岁,还在美国读书,没办法赶回来。 周妈妈实在心疼,就派周黎和季小鱼去美国陪周拂跨年,热闹一下。结果,这姐两自己high得不行,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还得周拂一个个背回去。 二十一的季小鱼趴在十八岁的周拂肩上,醉的不醒人世,突然没有来由的趴在周拂耳边:“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为什么不说出来?笨蛋,你喜欢我就说出来啊。” 周拂:“……” 三分钟后。 周拂扭头,看着自己肩上的人:“我喜欢你。” 结果,季小鱼一激灵,猛地弹起来:“哈哈,可我不喜欢你。哈哈哈哈哈哈——” 零点的钟声响起。 烟花绚烂。 是新的一年。 季小鱼笑累了,又伏在周拂后背上睡过去。 后来,人酒醒了,将这事儿忘的一干二净。 可周拂总记得,她趴在自己肩上:“笨蛋,你喜欢我就说出来啊。” 暖暖的气流吹在耳朵上,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