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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虫

“我是乔乔。”

“我没打工。”

“我在上学。”

原乔乔作大喇叭状对她喊。

“哦,那打工的是谁啊?”

“祖祖,你说的是我姐姐。”

祖祖这才听懂了一点,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上几年级了?”

乔乔刚跟老祖祖说话,屋后就传来了呱唧呱唧的脚步声,还有男人咳嗽的声音。

原乔乔听到那声音,心就猛地一抖。

那呼吸声又粗又重,就像有一口浓痰卡在喉咙里下不去似的,随时都在“嗬”“嗬”,简直让人恶心。她听到了牛脖子上的铃铛响。不一会,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头水牛,走到门前来。

他脚上穿着塑料筒靴,靴子上全是泥。身上也是脏兮兮的,衣服裤子上全是泥巴。头发乱蓬蓬,脸上的肉松垮垮的,眼袋垮到颧骨上,眼睛黄浊浊的,遍布红血丝,脸色黄的像块腊肉。

看到原乔乔,他呱唧呱唧住了脚,一身臭烘烘的:“你啥时候回来的?”

原乔乔说:“刚回来的。”

男人说:“正好,你把牛牵去喂一下水。”

原乔乔不敢不答应。

她是寄住在别人屋檐下,要是安排活不干,会被人说懒。

原乔乔从他手里接过牛绳,前往堰塘去。

牛喝水的地方,还有点远。她一只手拿着棍,驱赶着牛。牛不跟乖乖走路,不停地要捞路边的草吃,走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到塘边。

天越来越黑。

她看到男人,跟在她后边来了。

原乔乔一路心都在跳。她加快了脚步,拼命地驱赶那牛,想赶紧走远一点,偏偏牛就是慢腾腾。

男人起初离的还远,后来越跟越近。他手里拿着一把柴刀,筒靴一直在呱唧呱唧。那呱唧呱唧的声音很快来到她背后了,她吓的扔了牛绳,赶紧逃跑。男人一把抓住了她,将她抱起来。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原乔乔已经记不太清了。过了好几年,偶有一次,原乔乔听她父母提起这个人。她父亲当时,只是说有个老乡死了,办酒席,要送礼,跟她母亲商量该送多少。

“得的肺癌。”

母亲说:“才四十多岁吧。”

父亲说:“那是癌症的哇!有啥办法!”

母亲说:“他哪一辈的?”

父亲说:“哪一辈的?跟我是同辈的!”

父母亲说起癌症,只觉得万分可怕。

大概是看到自己同龄人已经入了土,他们感到生老病死的恐怖和无奈了。原乔乔听他们一直在惶惶不安,便问:“你们在说谁?”

他父亲说:“你不记得了?你原来不是在他家住过吗?你应该见过吧?他原来在山西那边打工,说是在煤矿里挖煤。后来得了肺癌,就回家了。家里呆了没几年就死了。”

原乔乔愣了一下,轻飘飘说了句:“哦。”

她记起来了。

“他哪年回去的?”

父亲有点想不起来,便向母亲求证。

母亲说:“就是她读书的那两年嘛!”

父亲惊诧说:“那还是很活了好几年。”

然后他们话题开始延伸,讨论人得了癌症后最多能活多少年。以及得了癌症,要花多少钱,进而讨论到自己得了癌症,要怎么办。中间还不确定地问了原乔乔一句:“你是见过他的吧?”

原乔乔不置可否,只是冷笑了一声。

父亲说:“你笑啥?”

“没啥。”

她为什么从来没有将那件事告诉父母呢?大概是出于她强烈的自尊心,还有羞耻心,以及对于父母亲长年累月的心寒和失望。此外,可能还有恐惧。那人手里拿着砍刀,威胁她说:“不许说出去,否则杀了你陪葬。”

“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他这么说。

他的确得了癌症,一副苟延残喘的样子。

原乔乔要过六年,七年,等她真正成年,才能真正理解那人对自己做了什么。那是她第一次跟许研敏的时候。

她本以为,男女的事,就像是鼻涕糊了一身。她把许研敏,当做一个可供试验、研究的对象。结果许研敏并不像一块鼻涕,却像一件可以杀伤的武器。她才知道,男人原来是这样的。而那个男人,大概就像一条软体的沙虫在身上蠕蠕爬过。

她跟许研敏一起吃早餐。

她对许研敏说:“我今天突然理解了一个关于你们男人的形容词的意思。”

许研敏夜里像个禽兽,道德良知被狗吃了,公共场合,却是个有些内敛含蓄的人。他穿牛仔裤,纯白的T恤,头发浅浅的,脸白白的,笑起来格外甜蜜,看着单纯得很。

“什么词?”

原乔乔说了那个词。大概就是指像沙虫一样的男人。

她说的很直白。

早餐店人来人往,许研敏脸顿时红了。

“不是吧?”

他笑得假装正经。

原乔乔要说话,许研敏慌忙捂住她的嘴:“公共场合。”

私下里,许研敏也很喜欢说些不正经的:“一晚上做三次……也不叫阳痿吧……真要一夜七次,人不得废了。”

他对自己了解甚少。他是个正常家庭长大,幸福、健康的男孩子。人的经历和境遇,是在脸上可以看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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