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你永远只能是女人！只能是诺薇娜家族的女人！”

黛乐丝曾经鲜艳的红发此刻暗淡无光，过去揉着希望的碧眼现在如同枯木缝隙里潮湿的青苔。

她是城主的长女，是诺薇娜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蓝级魔法师，年仅16岁就通过了海军考核，曾在一个月内歼灭流窜于蔷薇海域的海兽军团，斩获八百D级魔晶。

她是城主的接任者，是诺薇娜城的未来，是天赋与努力的象征……她是一切，却唯独不是她自己。

黛乐丝从小时候开始，就觉得自己应该是个男人。

她的胸部应该更加平坦，嗓音也应该更加低沉。

她不应该拥有柔软的身段，也不应该拥有能够孕育生命的器官……她不该是女人的。

深夜的海风如利刃一般割入灵魂，却发现这灵魂早已破碎不堪。

嘲讽、辱骂、尖笑，种种充斥着恶意的嘈杂仍旧在耳蜗中回旋，与嘴角溢出的鲜血交织形成锁链，牢牢扼住她的咽喉。

黛乐丝喃喃道：“是不是死亡才是真正的自由？”

男人的尖叫，女人的哄笑，身子被贯穿撕裂的痛楚——身下流血的某处提醒她方才遭遇的一切才是地狱景象，真正的天堂在月下，在海底，在没有光线没有空气没有声音的地方。

她穿着凌乱的裙装赤足踏在沙滩上，一步一步接近漆黑的海水。

粗糙砂砾混合着冷却的血液，在月色下形成一串错落的脚印，破碎的衣服躺在沙滩被潮水带入深黑，海边也再无一人。

※

“祁灵，你到底要去哪里啊？”迦娜揉着惺忪的眼睛跟着祁灵在城东的海边走了一圈，脸都被海风吹干裂了也没找到什么东西。

不解地看着祁灵满脸担忧的模样，迦娜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这能有什么呀。我告诉你，普通人类若是不睡美容觉的话可是会很快就衰老的。”

“知道了。”祁灵喘着粗气敷衍道：“你要是困的话就先回去吧，有亚斯跟着我没事的。”

被点到名的亚斯微笑招手。

看着那除了发丝，几乎融入夜色的黑暗生物，迦娜摇头严肃道“不行。黑暗生物没一个好东西，我不能让我的好姐妹和黑暗生物单独相处。”

祁灵噎住，再一次解释道：“亚斯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而且我真不是你的姐妹。我虽然穿女装但我很清楚自己是个男人。”

迦娜耸肩随意道：“我也是啊。你要是不喜欢姐妹这个说法那就改成朋友。对了，你到底在找什么？”

“黛乐丝，就是白天跳楼的那个女孩。”

“想起来了，还被打了一巴掌是吧。”

祁灵点点头，看向漆黑平静的水面：“嗯对。我有预感今晚她会再次自杀。”

“你的预感很准吗？”

“大部分时候很准。”揉了揉眼睛，祁灵对亚斯说道：“这里没痕迹，我们再回原来的地方去看看，没准她在我们之后才来。”

话刚说完，丁老头就响起了警告——

【警告警告！重要角色已达到濒死状态，即刻开启引路系统，主线任务时限缩短至15分钟！】

瞬间，幽绿色箭头出现在脚下，指往来时的方向。

来不及解释，祁灵拿起潜水装备向箭头指引的方向冲去，一边更换穿戴，一边对亚斯说道：“亚斯，来不及了，帮帮我！”

亚斯闻言立刻抱起祁灵，脚下魔法阵一闪而过，瞬间消失在原地。

迦娜看着消失的二人，咬了咬嘴唇，眼神有些晦暗。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聚光灯的最中心，没有人比他更加光彩……直到他遇到了祁灵。明明对方哪哪都不如自己，却总是在所有人的目光焦点，就连自己都会忍不住被对方吸引，无法自拔。

踢了一脚沙子，迦娜跟了上去，同时从吊坠中抽出法杖，将亚斯方才泄露的亡灵气息用自己的生命气息冲散，以免被人发现。

亚斯被抓无所谓，但迦娜并不想明显和亚斯有某种关联的祁灵受到牵连。

很快，三人全部来到了黛乐丝自杀地，正好是他们一开始搜寻的地方。

事不宜迟，祁灵也不矫情，当着两个人的面直接脱掉了高开叉旗袍，一身白皙的皮肤在夜色下几乎能发光。

迦娜下意识把头扭过去，却又忍不住悄咪咪偷看。而亚斯则不一样，他是光明正大地看，甚至还夸赞对方：“灵，你的○裤很可爱哦，是草莓的呢。”

祁灵捂住屁股，恶狠狠道：“闭嘴！”

换好潜水服，把一颗湛蓝色的珠子含在口中，对两人点头示意后，迎着潮水走入海洋中。这是他的主线任务，一旦有别人帮忙都会被判失败，必须由他自己解救黛乐丝才算成功。

担忧地看着祁灵沉入海中，迦娜自言自语道：“他不会有事吧？喂，你都不担心吗？”

亚斯抱臂站立，没有说话。无视的模样让迦娜很是不满，下意识推了他一把：“喂，我和你说话、嘶——！”

手刚碰到亚斯的衣袍就被浓郁的亡灵气息刺伤，迦娜吃痛吸气，正要怼人却听亚斯率先开口：“小精灵，你该感谢灵对你的观感很好。”

亚斯歪头微笑，一派纯良：“不然海底的冤魂将会再多一缕。”

再明显不过的威胁。

迦娜不甘示弱回以冷笑：“你以为我会怕？若是在光之精灵族地，你这种低劣的生物只配跪在地面仰望我。”

“呵呵呵……”亚斯低低笑着，眼中晦暗不明：“不愧是你啊，精灵王的掌上明珠。”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