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唐晓慕觉得季修睿罚得不错,还佯装凶狠地去瞪青竹。
青竹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
原本还指望王妃给他说情,现在莫名其妙就得罪了王妃,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大概是看孩子太可怜,唐晓慕心软了些,绷着脸走出去,故作威严地问:“你刚刚跑得倒快,去忙什么了?”
青竹把对季修睿说过话的重复一遍。
唐晓慕诧异:“又死一个?来这么快?”
青竹点头,再次讨主意:“要去把沿路都查一遍吗?”
唐晓慕现在一点线索都没有,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当机立断:“查。”
季修睿喝完了药,从屋内走出,扶着门牖,神色淡漠道:“查不到的。”
唐晓慕不解。
“据青竹汇报,那人一开始只是想要甩开侍卫,没有直接动手的意图。但后来突然就改变主意了。这中间他一定是收到了同伙的暗示。”季修睿说。
唐晓慕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是他发现甩不掉侍卫后,决定背水一战呢?”
“派出去追踪的侍卫都是个中好手,既然会被发现,说明对方也深谙此道。他是前来打探消息的,第一要务就是将消息传回去,不到万不得已,不会主动跟追踪者动手。除非是消息已经送达,他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季修睿耐心地为她分析。
唐晓慕心中一惊。
既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把消息传达掉,暗中观察的同伴肯定会把沿途的痕迹都抹除。
以杀手服毒时的果决,对方心狠手辣,基本上不会有线索留下。
的确没有查的必要了。
“你们上当了。”季修睿蓦然道。
唐晓慕不解:“什么上当?你觉得今天死的这个人,是陷阱?”
“杀手接到的命令应该是找准机会就杀你,可从你进宫谢恩开始,对方就知道你还活着。但他不知道大婚那晚你出去过,他想知道之前两名杀手为何失踪。今天这人是诱饵,想看看你到底发没发现身边有杀手。若是发现了,那前面两名杀手凶多吉少,他只需要担心他们有没有死透,以免暴露身份。”
季修睿前段时间晕晕乎乎的,一直都没法集中精神想这事。现在精神好多了,喝药时仔细想了一遍,猜到对方的意图。
青竹脸色发白:“是属下错了,王爷责罚的是。”
唐晓慕心想季修睿罚你根本不是为这事。
可要是不派人追上去,更加不可能查到对方的线索,仔细看来,青竹也没错。
现在打草惊蛇,估计短期内不会再有杀手过来。
唐晓慕苦恼道:“线索断了……”
季修睿却看到了更深的一点:“是京城的人想杀你。”
唐晓慕惊讶:“你怎么知道?”
“如果是漠北有人想杀你,在你回京路上就动手了。荒郊野外动手很方便,可一直到你大婚之夜独自出逃才遇险,说明这人对漠北不熟悉,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想无声无息杀掉你。”
唐晓慕恍然:“可到底是谁呢……”
这点季修睿也不知道,没再出声。
他在门口站得有些久了,秋风吹过,身上泛起寒气,低低咳了两声。
唐晓慕想扶他进屋,又想起刚刚的尴尬,回头吩咐青竹:“快扶王爷进屋。”
青竹忙上前去扶他。
季修睿却没搭理他,自己转身进了屋。
青竹觉得自己这次把王爷得罪大发了,苦兮兮地望向唐晓慕,希望王妃大慈大悲,帮他去王爷面前求求情。
唐晓慕气归气,还惦念青竹救过自己,这几天又尽心帮她干活,决定帮他一把。
不过求情前,她得把话说清楚:“以后王爷还是你照顾,就跟成婚前一样。”
青竹小声说:“现在除了属下不能再随意进出主卧,其余是跟成婚前一样。”
“哪一样了?以前不都是你给他敷药吗?”唐晓慕没好气地问。
青竹连连摇头:“以前都是王爷自己敷的,咱们爷不让人近身。”
为了让王妃更开心些,青竹狗腿地小声跟她强调道,“王爷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只有您一个。”
唐晓慕:“……”
并没有感动,甚至还为自己的自作多情尴尬到想撞墙。
唐晓慕反省完,觉得是青竹误导了自己:“都是他自己来的话,你把药包给我干什么?”
青竹理直气壮:“您是王妃啊。”
唐晓慕气得心口疼,捂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进屋。
季修睿在内室只当没听到两人的谈话。
唐晓慕端起桌上的茶杯喝茶。
季修睿神色怪异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唐晓慕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脸颊隐隐发烫,故意用蛮横的语气掩藏起自己的不自在:“怎么啦?”
季修睿默默道:“……那杯茶,我喝过。”
唐晓慕一个哆嗦,差点想砸了手里的茶杯。
茶已经凉透,她却像是被烫到了,慌忙放下。
唇齿间残留着龙井的清甜,隐约夹杂着些许药香。
那是季修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