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她父君最信任的下属带着乌泱泱的魔将魔兵攻进魔宫。他的属下在他颓废期间已经勾结群臣,夺走兵权,现在是要举兵逼宫了。
魔尊知道当时已经没有办法保护好他们了,他将他佩剑上的配饰给她,让她带着年幼的弟弟逃出魔宫,她到现在依稀记得那个场景,她不想走,她想留下来陪她父君血战到底。一向待她温和的父君第一次朝着她怒吼:“谁要你留下来送死,带着你弟弟走,否则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她抱着孩子,撅起嘴巴,倔强的站在原地不走。她父君于心不忍,摸着她的头,“你带你弟弟先走,父君答应你,父君会去找你们的,好不好?”
“父君,我不走,我和弟弟就只有你了,你不能出事!”
魔尊无奈,直接在空中划出一道时空裂缝,不管不顾的将她推进去,道:“涵儿,父君对不起你们,没办法保护好你们,答应父君,照顾好你的弟弟!”
时空裂缝关闭,她只看到父君那道离开的背影,以及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涵儿,和你弟弟好好活着!”
“你知道吗?父君他食言了,他答应我,他会来找我和弟弟的,但是他没有,他战死在那场逼宫的战斗里,到最后,我连他的尸骨都没有找到。”她眼角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滴落在长满青苔的地上。
她带着年幼的弟弟在外面躲躲藏藏,害怕被叛军发现。
其实她一直知道,她父君在那种情况下将他们送走,就已经说明,她父君已经没有了任何胜算,她父君知道,那一天,他一定会战死。
她在外逃亡的日子,她就知道她父君已经战死了,但是她一直不肯承认,她觉得,活要见人,死了也要见尸的,她还没见到她父君的尸体,所以他就一定还活着,他只是还没有找到她和弟弟。
她倔强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倔强的靠着这个念头活下去。
“可我没想到,我最后会将我的弟弟弄丢。”
她从小就喜欢读书,尤其爱看那些奇门遁术,而这个爱好让她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保护好她弟弟方法。她那时候想,那些叛军没有见过她弟弟,所以也不知道她弟弟长什么样,如果这时候将她弟弟体内的魔族血脉给隐藏了,那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婴儿,到时候那些叛军就找不到他了。她当即就封印了她弟弟体内的魔族血脉。
那天叛军找到他们,她带着她弟弟仓皇逃走,她害怕到时候会被抓住,逃到一座小山的时候,就设了一个结界将她弟弟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带着一个空着的襁褓引开了那些叛军。
“可是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当我将引开那些叛军回来找我弟弟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依旧想不明白,明明我已经设了结界,他怎么会不见。”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那个时候的他,就应该被留在那座小山里。”
她那时候很慌乱,不该怎么办才好,那么小的孩子,连话都还不会说,好端端的消失在她的结界里。
她慌忙地找遍了整座小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终于在一家猎户的屋旁听到熟悉的婴儿啼哭声,她听到那道啼哭声的时候,整个人立马就松懈了下来。
她东躲西藏的时候没有哭,在叛军追杀下没有哭,那一刻却哭的像个找不着家的孩子,在那一刹那终于找到了归属。
不管她再怎么不愿意承认,她的弟弟都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我很高兴,我终于找到他了,但是我没有将他带走。我那时候想,他现在被我隐藏了魔族的血脉,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婴儿,他留在这,他不用跟着我担心受怕,我也不用再担心他会因为我的无能而受伤,这样很好。”
“我想,我们两个人之中,怎么样也要活下来一个人,所以,我走了。”
那天,她在那个猎户的窗前站了很久很久,她想进去带走他,她舍不得让他一个小孩子在一个陌生的家庭里长大,她怕他会过得不好,会被欺负,会被讨厌。但她一想到,她一个人在外逃亡,被抓住了顶多是她一条人命;如果再带着她弟弟,不小心被抓住的话,那就是两条人命了,她怕保护不好他,她想着等时局在稳定一些,她再回来找他,她在那家猎户窗前站了一夜,第二天就走了。
“我一直在外逃亡,我开始慢慢联系父君那些旧部,他们还有很多都是父君的忠心下属,当年逼宫的时候他们都被调走,等他们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定局了。他们被新上任的魔尊分权剥削,早就对新君不满。可那些旧部是对父君忠心,可也仅仅是对父君忠心,他们看不起我一个女娃娃。你可能想不到,我这个魔族曾经最尊贵的公主,有朝一日竟然会对父君那群属下千般迁就,万般忍让,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