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衡自从从简喜家离开后就立马亲自带人,去荒山老林找里寻找那盏龙头花灯,找了好久掘地三尺却连一片碎片都没找到。
后来他动用了所有关系网才在一位多年来一直潜心研究神话故事的老教授那里得到了关于这盏龙头花灯的零丁信息。
相传这盏龙头花灯名为献神,是用鲛人泪、帝王血、草木心制作而成。在神话时代是神专门用来克制自身因七情六欲而产生的心魔和怨气的。
世人皆知草木无心,任何心魔和怨气都无法对草木升起半分作用,能修炼出心来的草木,神话记载中只有一位,那位是个花神名为司青,掌管地府冥花冥草等一切花草树木。
相传司青花神的本体是一株长在忘川河岸边上的普普通通的小野草后来得忘川河神和龙皇之力才化形成人后来又修炼数千年才晋升冥界花神之位。
传言这位司青花神将草木心交了出去并杀了人间帝王,还到极南尽海之滨取了鲛人泪,制作了这盏龙头花灯。
“后世的记载中,都说这花灯是花神司青为了封印自己心魔而自作的可谁知道到底是真是假呢,时代太久远了,我研究了一辈子,也没研究出来真相。”
“唉,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可惜,怕是等到我入土那天,真相都不会在重现天日了吧。”
老教授摘下了老花镜,望着手里龙头花灯的图片,一脸感慨,“可我总觉得不像,如果真就是司青花神为自己炼制的龙头花灯,那为什么还要取名为献神呢。”
郁衡望着这盏龙头花灯照片,一时心头思绪繁杂,只是道了句,“谢了老教授。”
老教授摇了摇头,花白的头发和眼角的褶皱,都让岁月见证了他研究这段神话所付出的心血,他拿出眼镜布边擦着眼镜,边对郁衡道,“我不信这司青花神会为了控制自己的欲望,就将人间帝王残忍杀死,导致人间大乱一年。”
“那时间,除了人间大乱外,冥界地府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地府中净化厉鬼怨气的忘川河,一夜之间自我干涸了,同时地府中漫山遍野的彼岸花也刹那间全部枯败。”
“我一直觉得司青花神杀了人间帝王,导致人间大乱,并不是他的本意。而是他为了制作这盏龙头花灯,而这盏龙头花灯和那冥界一夜干涸的忘川河,怕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不过,”老教授笑了笑,“我的这种说法,被其他研究神话的老头子们说我疯了,这种说法不切实际,没有理论支撑。”
“不过我还是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联系。不过啊,你听听就好,这种说法也确实是没什么依据支撑。”
“忘川河?”郁衡慢慢重复着这几个字,脑海中又不其然想起了梦中那个名叫忘川的白袍男人。
他急急的道,“老教授可是对忘川河神有没有什么研究?”
“忘川河神啊。”老教授将老花镜重新戴上,这才道,“据说忘川河神的本体就是那忘川河,流经三界,被誉为三界河流之母,长的更是三界之内他敢自称第二美,没人敢称第一的三界美人。”
“听说三界的厉鬼,都需要忘川河的净化,才能重新转世。”
“因这强大的净化厉鬼作用,忘川河神并不能产生七情六欲,也不能喜欢上任何人,更不能产生欲望。因为欲望是让人滋生怨气欲念的根本,如果他的心魂不净了,就无法抑制住忘川河内的厉鬼。”
“传言,忘川河神最终还是产生了欲念,虽然不知这欲念到底因何而起,但最终欲念滋生,忘川河内的怨气压制不住窜出河水,厉鬼在地府作乱,又跑到人间界不说,忘川河水本就流经三界,人间界那一年,因为没了人间帝王,除了战火频发外,海灾水难也频频上演,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啊。”
“听说,那三年的祈愿花灯啊,遍布三界河流,逐水流到三界每一个角落。”
“再后来就是忘川河的自我干涸,忘川河神消失,祈愿花灯再也不见,人间界的海灾水难也戛然而止。”
“而在这之前,因为人间界突然出现了一位护国国师,听说那国师法力高强,既可徒手劈妖邪,又可脚撼河山。在他超强的本领下,民间战火逐渐停止,又没了海灾水难,百姓又过上了富足安稳的生活。”
光是听着老教授讲述这一段神话,郁衡的心里就十分的不是滋味,就像心口被谁拿着刀轻轻刺了一下,不是很疼,能忍受,却痛意无限蔓延。
郁衡告别老教授已经是夜里十点了,他在外面吃了碗牛肉拉面,就回到家洗了个澡后早早睡去。
他有预感,听了今天这些关于那个名叫忘川男人的故事,他肯定会梦到他。
果不其然,他又做梦了。
敬封城,红墙碧瓦,君王寝外,满朝文武大臣排成排叩拜在地。
寝内,陈设龙凤宝座,山水屏风,两侧有香炉,烛台,和日晷。
袅袅烟雾从香炉中缓缓飘出,人间年轻帝王一身黑色龙袍,头戴十六鱼白珍珠冠冕,坐在宽大龙椅上,望着身前一袭黑衣,手拎一盏残破花灯,脚踩鲜红彼岸花的天外来客,神色肃穆,“孤预感不久天下将大乱,百姓民不聊生,占星台也占卜七十二星宿之神,大凶之照。孤自认为当任人皇以来,尽心尽力,尽职尽责,却不想到头来,还是到了这山穷水尽的一步。”
“也罢。幸得孤之血肉对天外贵客还有几分作用。若你当真能救孤之百姓,孤愿给你心头血!”
“但是,你需得守护孤之百姓三百年,人间百姓安康,阖家团圆。”
“司青,孤要你以神之名义起誓!”
司青手中的龙头花灯发出一阵阵铜铃声,两颗玉白的鲛人泪镶嵌在龙头上,将整个龙头衬的越发鲜活起来。
“人皇大可放心而去,我花神司青,说到做到,只要你将心尖血给我,我必定护你皇室后裔和人间百姓安居乐业三百年整,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甚好!”
人皇拿出一把锋利匕首,对着心脏就毫不犹豫的捅了下去,鲜红的血液四溅,将画着山水画的屏风浸了个透。
司青将手中早就蠢蠢欲动的龙头花灯轻轻抬起,就见那龙头花灯快速飞到了人皇的心口处,对着他心脏上的刀口狠狠吸起血来。
须臾间,人皇薨,举国丧。
司青伸出雪白的右手,对准自己的心脏,狠狠插进去,再出来时,手心中正躺着一颗正在跳动又火热的鲜红心脏。
鲜红心脏也自发朝着花灯飞去,刹那间光芒大盛,一盏由鲛人泪、帝王血、草木心组成的献神花灯,终于制成了。
司青看了眼自己空洞洞的心脏位置,觉得有些过于难看,怕那人嫌弃,他手在那里一抚,就见大片大片红艳艳的彼岸花,密密麻麻的缠绕在里面,将身体的窟窿给补住。
他走出寝殿外,就见红墙碧瓦上,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站在那里,还有那个讨厌的火神。
他抿抿唇,脚步一顿,然后还是一步一步朝二人走来。
意料之中的,那讨人厌的火神又刺了他几句,他也不出意外的反击了。
也不出意外的听到了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的轻声责备。
司青紧了紧手中拳头,却还是听话的收起了满身尖刺,将龙头花灯小心翼翼的递给忘川,低低的道,“你喜欢的龙头花灯,我给你做好了。”
忘川叹了口气,望着司青的双眼冷漠无情,“吾不喜这灯,你以后勿要在吾身上继续浪费心思了。”
司青觉得委屈,自己为这人付出了这么多,不惜甘愿以自身为人皇为奴三百年,可换来的却是他的冷漠拒绝。
他总是冷着脸拒绝自己。
司青只觉得自己没了心脏的位置,依旧隐隐发疼。
见二人要走,他忍不住用龙头花灯拦在二人身前,眼露卑微祈求的望着忘川,声音痛苦又迷茫,“你、你可不可以不走”
“如果你非要走,那这龙头花灯你可不可以带走。”
忘川望着那盏龙头花灯,沉默一瞬,狠狠一挥衣袖,花灯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他说,“吾是神,吾对这世间一切都没有欲望!包括这盏花灯,你勿要再做多此一举之事!”
“至于人皇之死,吾会彻查,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司青望着那盏碎成一片一片的龙头花灯,双手紧握成拳,双眼发红,浑身都在因为极致的隐忍而剧烈颤抖,他望着渐渐远去的白衣背影,疯狂怒吼,“忘川!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忘川脚步一顿,却依旧没有回头,直到身影消散
司青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地面,低声喃喃,“你也爱我不是么”
他沉默了片刻,望着那盏用来抑制欲望的龙头花灯,既然已碎,他决绝的做了个决定。
既然你不能动情,你不能有七情六欲,你要做你的忘川河神,你要背负你的责任大义,那我就成全你,我会永远的离开你,忘记你。
司青打劫了孟婆,抢了孟婆的法器大勺,舀起一大勺子孟婆汤就要狠狠灌下去。
孟韶在一旁急的不行,边想从他手中抢走大勺,边劝说道,“神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私欲,生了不该生的情,动了不该动的心,就会被自己的欲望吞噬,造成灾祸。司青花神,你懂吗?!就像爱情,不能没有,但也不能太过深情,深情便是原罪!”
“而忘川河神,肩负重责,他本就不该生出一点私情来!”
司青双眼翻红,雪白的右脸慢慢爬上一层妖异的黑色堕纹,那是只有堕神才有的印记,也是代表天道惩罚的印记,孟韶脸色瞬间僵了,指着那继续往上蔓延的黑色堕纹,不可置信的道,“你你你”
司青不屑的嗤了一声,狠狠灌了一大勺的孟婆汤,“不能拥有他,我就是堕入魔道又如何!”
“还有,你这汤太难喝了,加把劲儿,好好调调味道。”司青拍了拍他的肩膀,脚踩艳红的彼岸花消失在望乡台
孟韶:“”
“忘川,你不要执迷不悟!你为何总是要执意护他!杀了人皇,你可知这雷法有多厉害!”
“你以为以你神之躯就可以抵挡?!”
忘川低垂着睫毛不语。
“九九八十一道雷罚!你!”红袍火神君气的一甩手,离开了雷罚冥场。
一道又一道雷电,带着千钧之击劈在忘川身上,忘川始终背着双手,身子挺的笔直,纵使嘴角都溢出了鲜血,后背都被劈的血肉模糊,他依旧是一声不吭。
这急的小紫龙说什么也要钻进冥场之内,想要替忘川抗个一二,却被红袍火神君一把拽住扔了出去,厉声道,“如果你想让他形神俱灭,你就继续扰乱他的注意力!”
紫龙顿时僵住不动了。
却仰头发出了一声又一声悲痛震天的龙吟。
忘川受完这九九八十一道雷刑后,虽不至于形神俱灭,却也重伤,需闭关休养半载。
可他却只休养了不余七天,就急着寻找司青。
等他找到司青的时候,却发现他早已在人间皇室当起了护国国师。
司青半躺在黑色轿撵上,黑纱无风自动,胸口的靡靡烈花若隐若现,朦朦胧胧间,忘川望着他一手拿着酒壶狂饮,一手支撑着脑袋,半眯着眼,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意。
而在轿撵的四周,则是跪拜着平民百姓们,百姓们都将身子贴地面很近,面容虔诚。
能看的出来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信服国师。
“司青,跟吾回去吧。”
“你是什么人。”
司青将身上宽松的黑袍一紧,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眉眼微挑,“没想到敬封城内竟然还有妖邪存在,你带着一身狂猎怨气,竟然也敢拦本座的轿撵,呵,是嫌死的不够早?”
忘川向来淡漠如波的眉眼里,乍然间涌现了涟漪,他望着司青望着自己的陌生目光,面色瞬间苍白,他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道,“你、你不认识吾了?”
“本座不曾见过你。”
“”
忘川脚步不可抑制的后退了两步,身形也有些摇晃,隐忍片刻,终究是吐口血出来。
他嘴唇蠕动片刻,艰难的道,“不认识、不认识也没关系,跟吾回去,地府不会判你责罚。”
司青躺在轿撵上,懒洋洋的,望着忘川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小丑。
这眼神深深刺痛了忘川。
忘川只觉得心口又涌起一股血腥之气,他强咽下去,朝他伸出手,低声重复道,“跟吾回去。”
就见司青突然发难,漫天艳红花瓣带着雷霆之怒,犹如利刃般朝忘川心口刺去。
忘川望着那漫天刺眼的红,只觉得时间真是个荒谬的东西,短短几日内,与司青再见面时,却早已物是人非。
他不想还击,他也无力还击,受了九九八十一道雷罚,他如今还能笔挺的站在这里,已经是得上天眷顾了。
一袭花瓣利刃实实在在的打在心口,忘川顿时吐了一大口血。
见他竟然如此轻易的被自己打倒吐血,司青诧异的挑挑眉毛,之前来找他国师麻烦的妖怪们,可是最基本的闪躲还是会的。
这人怎么这么笨。
可不知怎么的,望着他受伤难过的脸,他自己也跟着难过起来。
就在这时,就见一只紫色神龙从天际俯冲而下,带着冲天怒气,对着司青,巨大龙爪就狠狠抓了过去。
司青在轿撵上一躲,尖锐龙爪抓破了他靡丽黑袍,在他胸口抓出狠狠三道血痕,司青眯眼,招出体内的龙头花灯。
只见一盏青铜色的龙头花灯,发出阵阵铜铃声,对着紫龙就要发起攻击。
漫天的鲛人泪珠,犹如带着强劲力道的冰珠,在漫天遍野的鲜红彼岸花下,朝紫龙打来。
紫龙龙息震震,龙吟贯彻天际!
那一颗颗带着尖锐冰锥的冰珠子,在龙息下软化成水。
那日整个敬封城都发现了神龙现世,龙降大雨,万民俯首叩拜,大呼天降神龙,天佑我敬封城!
而在这一声声民间祈愿中,紫龙口吐人言:
“司青,你胆敢伤他!吾以神龙一族皇的名义诅咒你,诅咒你生生世世孤寡无倚!诅咒你生生世世抱憾终身!诅咒你生生世世遍寻三界,寻不到你心爱之人!”
“龙皇。”
紫龙身形一顿,恨恨转过头,见忘川眉眼淡淡,知道他生气了,气自己诅咒司青。
龙皇愤愤的闭了嘴,脸色很臭,将忘川抓到背上,飞到万丈高空,这才继续臭着脸道,“你都被他伤成这副狗样了,之前更是为他一声不吭、默默抗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可他呢!他竟然忘了你,在人间好不肆意快活!你竟然还不让我诅咒他!你到这个时候了都还偏向他!”
龙皇真的要气死了。
忘川望着大好河川,躺在紫龙身上,朵朵浮云从身边飘过,手摸着龙鳞,感受着片片龙鳞传来的冰凉感,他气若游丝的道,“龙皇,我们相依为命多少年了。”
“漫漫时光,本王哪记得那么清楚,就知道我自从有记忆后,就是你陪在我身边了。”
“是啊,呵呵,你破壳的时候,还管我叫过娘亲。”
紫龙脸色发烫,“那时候还小,不自觉发蠢。这种久远糗事还提出来干什么。”
忘川摇了摇头,望着无尽苍穹,眼角慢慢溢出一滴泪,“原来被人忘记是这么难过的事啊。”
“想当初,吾强迫他忘记吾的时候,他一定很痛苦吧。”
紫龙沉默。
“吾只是想说,有人护着真好,有你护着真好。”
“那当然,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站你这边。”
“龙皇,收回神咒吧。”
见紫龙不吭声。
忘川又道,“如果你不收回成命,那你我的缘分,怕今日也是尽了。”
紫龙气的浑身鳞片都炸了起来,气呼呼的道,“你就只知道心疼他!那你自己呢!你看看你自己都伤成什么样儿了?!你可是神啊,忘川河神啊!三界河流发源生命之母啊!何时不是高高在上啊!你看看你现在!”
“你当初就不该一时心软,养育了那株狼心狗肺的小野草!草木无心,你看看他,即使化成了人形,晋升了冥界花神之位,可他依旧是草心似铁,狼心狗肺!你值得吗!”
忘川红着眼眶,很久才低低的道,“值得。”
紫龙气的龙身都粗了一圈,想说什么却噎的说不出来,可还是按照他的意思,默默收回了神咒。
但却又在心里重新诅咒了一番:诅咒司青不管转世还是这世,还是生生世世,只要他找配偶,配偶必定暴毙而亡!只要他敢和人不清不楚,不清不楚之人必定暴毙而亡!以上情况,忘川河神皆除外。
当简喜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就见蛋依旧是那个蛋,还白白嫩嫩的。
而他的母上大人,正好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一条印着五彩小卡车的毛毯子,轻轻的在蛋上裹了几圈,然后收尾的时候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简喜:“”
“妈,那就是颗蛋,你给它捂毛毯干什么。”
苏柔见简喜醒了,顿时惊讶道,“呀幺崽你醒啦,我以为你还晕着,就没敲门,蛋当然也会冷啊,之前冷的都差点滚到床下。”
简喜抽抽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