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日,是糠馨杯排名公布的日子。
江有枝作为评委出现在大众视野,她的五官属于第一眼惊艳类型美人,妆容精致出现在荧幕上的时候,任是从前一起上课的同学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
阳光下的孩子夜宴点红有她参与创作的油画作品有的被收录在艺术馆展出,有的进行拍卖,成为个人收藏家的藏品。
她的风格自成一派,笔触成熟,想象大胆,寓意丰富,是每个人每一次看都能有不同感觉的层次感。
这个才华横溢的女孩儿才二十三岁,她的名字将在油画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出了展厅,江有枝要回一趟江家老宅。今天是江家做东的宴会,美其名曰是偶尔小聚,实际上各世家都心知肚明,江朔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这个时候开宴会,是要给大小姐择婿了。
这样庞大的资产垂涎的不止一家,何况这位江大小姐的才貌也毋庸置疑,在京圈儿也是上上。
此刻的江家大厅明光点亮,侍应生们端着酒杯或是菜品走过,钢琴上坐着一位专程聘请的艺术家,乐声悠扬,舞池迷离,热闹非凡而第三层的卧室里,简澄九坐在梳妆镜前,眼圈红红的,瑟缩了一下脖子。
“让你去给她道个歉,你怎么就不听呢?”简曼咬了咬牙,“道个歉就这么难吗?要了你命了?”
简澄九低眸:“我没推她。”
简曼叹了口气:“我不管你有没有推她,都去给她认个错。要怪就怪你爸吧,你就等着,等他死了之后,你弟弟还那么小,我们三个全都得看她脸色。”
“你能别这么说爸爸吗?不是没有病愈的可能,”简澄九咬唇,“更何况,看她脸色又怎么了?我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在看她脸色做事儿?她是正儿八经的大小姐,我呢,连姓江的资格都没有。”
身后,简曼没有再说话,她转过头看向窗外,这座华丽的欧式风格老宅在灯光下显得古朴而神秘院子里那座雕塑之下,喷泉正在汩汩流淌,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灯光。
院子里自带的停车场停满了各种豪车,连成一片纸醉金迷的幻海。
简澄九整理好妆容,提着礼服走下楼去。周围许多人的议论声窸窸窣窣,就在耳边响起:他们议论她的身份,议论她的姓氏,议论她“把姐姐从台阶上推下去”这件事儿,面露讥嘲,好像在看一个丑角。
这些目光一股脑砸到她的身上,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但她并没有想到,很多年前,江有枝那么小的年纪,同样也在经历这些。
微抿了一下唇,她一步一步,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走下楼去,试图躲避周围人的目光。
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加快几步走过去,露出几分笑容:“荣哥,你也来啦?”
“嗯。”严骆荣看向她,神情复杂,“小九。”
简澄九明显感觉到他和平时的不同,笑容微僵:“你也不相信我,是不是?”
严骆荣没有立刻回答,良久,他开口:“为什么你会在晚上,掉进那个洞穴里?”
简澄九怔了一下:“荣哥你在说什么?”
“并没有人联系过你,而且,那个洞穴我去看过,你完全可以自己爬出来。所以你当时是想做什么?”严骆荣声音微沉,“小九,你跟我说实话。”
简澄九眼眶一红,正要说什么,看到周围突然传过来一阵骚动声。
她抬起头看过去,只见江有枝一袭紫罗兰色晚礼服,挽着温锦书走进大厅,二人神态优雅从容,好像刚从中世纪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女子,一举一动之间的贵气仿佛浑然天成。
那个女孩儿本该是天上的月亮,是乌云遮蔽了光辉,有风一过,仍然皎白惹眼。
时隔多年,温锦书再次走进江家,她本来也是大家闺秀,保养得体,谦逊有礼,谈笑之间都带着东方美人独特的韵味。
温锦书在跟从前认识的妇人圈儿打招呼,其间就有好几个从前打过照面的人过去跟江有枝攀谈。只见她左手端着一杯气泡酒,笑容得体,在之中仿佛如鱼得水。
这时候,简澄九发觉自己身边一空,严骆荣招呼道:“三哥!”
沈岸是匆匆赶过来的,他好像很少穿西装,黑色和他的气质相得益彰,显出身量劲瘦,脊梁笔挺,眉眼更加凌厉也更显疏离。
二人打过招呼,沈岸的目光追寻着那个窈窕的背影,寸步不离。
江有枝似乎觉察到了他的视线,抬眸看过来,步履款款。
“沈三哥,”她妆容精致得体,笑容张扬恣意:“毕竟是世交家的哥哥,下次我请你喝喜酒呀。”
沈岸默了许久,微一抬眼,语气带着轻哄:“嫁给我一样可以喝。”
江大小姐眉一扬:“您那就太金贵了,恕不奉陪。
他轻笑一声,尾音慵懒延长:“你若是敢和别人的酒,尽管试试。”
江有枝伸手拿过一旁男士递过来的香槟,咕咚灌下,在杯沿留下暧昧的唇印。
饮毕,她眉尾轻佻,星眸潋滟:“试试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