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恕卓儒多言,这些日子爹时常念叨长公主,说不知您近况如何。”卓儒提起此事,显得情绪有些低落。
之后卓儒带着“长公主”穿过一片竹园梅景,便是一言不发。
石媛看着心里便十分过意不去:“都怪我,不仅让奸人当道,还连累先生到如此境地。”
“长公主这说的是什么话?老夫可没觉得自己受到长公主的牵连了。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罢了,都不过是顺势而为。”
老迈的卓易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拄着木拐杖的他仿佛一棵缺乏生机的枯木一般。
“爹,外头风冷,你怎么出来了?”卓儒见自己父亲拖着病弱的身躯站在风口,十分焦急,甚至忘记了自己身边站着的是“长公主。”
“无妨,只是屋内尽是衰败气息,老夫待久了便觉得自己不曾活着。”
卓易一开口便让石媛觉得心情沉重。不过她还是尽量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先生,都是学生不好,如今才来看您。”石媛此时的感慨并非受到皇甫铭瑛本来气息的影响,而是眼前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家让她着实有些震撼。
至于为何震撼,石媛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当她听到卓易对皇甫铭瑛的宽慰的时候。
随后,卓易邀请“长公主”进入正厅。石媛发觉里边确实如他所言,看不出多少生气。
“老夫一直还在担心长公主出宫后过得如何,没想到您竟屈尊做这些事。”卓易言语间透露着惋惜,但语气却并没有十分强烈。
“如何都不过是为了一口饭,到这步田地还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况且谁人不是一口气一条命,谁能比谁高贵到哪里去呢?”石媛感慨不已,这种想法其实是前些日子她见到皇甫碧的时候悟出来的。“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当初高高在上的皇太女怎能想到自己有一日会过上平民百姓的生活,而早已被废为庶人的皇家罪女,又何曾奢望过重回云端的逍遥。
“长公主能想得开便好,若是凭着长公主当初那刚烈的性子,老夫可真是要担心了。”卓易有些欣慰,毕竟眼前“长公主”的态度意味着她无论如何都会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先生不必太为学生忧心,还是要好身体最重要。究竟为何先生的身体如今会变成这般?明明……”石媛试探着将话题扯到了卓易身上。
卓易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想提起。石媛便求助似的看向一旁的卓儒。谁知卓儒对父亲的态度十分尊重,赶忙别过了脸。
“学生明白了,只是学生如今势单力薄,做不到的事也不会轻易许诺,不过学生不会让先生白受委屈的。”石媛站起身拜了拜卓易,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卓易叹了口气:“长公主如今自保为上。说起来,宁安王殿下如今可好?”
“没想到先生还担心他,我以为他那般不好学的,先生该懒得理会才是。”石媛明白卓易的意思,干脆开起了玩笑,想让大家的情绪都缓和一下。
“他也曾是老夫的学生,老夫怎会不挂心?况且宁安王殿下天资聪颖。”卓易虽然嘴上还说着一板一眼的话,但脸上的笑意已经在僵硬了的褶皱中蔓延开来。
“先生不愧是宁澜万师表率,若是玹儿听到先生如此夸奖,定是要激动的。”石媛笑着回应卓易,忽然又收敛了玩笑心思。
只见她正儿八经地跪在地上,对卓易拜了三拜:“若有他日,还望先生不弃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