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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王生的一天(下)

王生“连续”感受到两阵被撕裂的痛苦,“晕”了过去。

大地之下,有个诡异的螺旋吸入了他的两个生魂与一个神魄。

然而他并不知道,因为当它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在天上飞。

青山郡的景色在他畸变的眼睛里一览无遗,它轻巧地落到一个房顶,独脚站着,时不时扭头,四面八方都看看,感受空气的流动。

它看到树在抽着新芽,新生的芬芳气味招来了它也招来了绿色,紫色,黄色,黑色的小虫。

它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量驱使着自己要吃掉虫子,对于它而言,那可是美味。

它的双翼一展,疾驰而下,尖锐的嘴巴轻轻一啄,转眼就将小虫分尸,并吞了进去。

入口的滋味很好,小虫的腥臭汁液润滑着它不长的食道,让它通体舒泰,它甚至想打个饱嗝儿但是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个器官。

下一刻,它的眼前就多了一片赤绿的青草,它是红与绿色相间的,像是有人在这里杀掉了一整头牛。

看着眼前它最喜欢的食物,它已经张不开嘴,绝望与孤独占满了他的整个内心。

它听到很多自己听不懂的声音,在它的名字前面或者是后面加了一个或者是两个音节。

它看到很多已经经历过的画面,生下一头和它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小家伙,看到一条和它的腿差不多深的河,吃着自己的主人送来的草料,在一个木制的笼子里,看着笼子外面被割成一片,一片的世界。

它记得小时候,有个个头和小牛差不多的牧童坐在它背上吹着牧笛,悠远的笛声在幽深的山谷间回荡。

他来了,带着笑容。

牧童长大了,拿着一把沾满血迹的刀。

这时候它才看到不远处,有一根巨大的棍子。

就是它,在它欣慰地望着他的时候将它击晕,醒来只看到一地的红草。

他帮它闭上眼睛,于是心里的孤独和绝望褪去,只剩下喜悦与幸福。

所有人都看到,它的眼角竟然滑下了一滴眼泪。

当它再次睁开眼睛,不由自主地拱起身子,望着不远处的人,发出了不明意义的声音。

它刚才躺的地方,是一面不高的围墙,在靠近墙根的地方,又围起了一片菜地。

它一跃而下,在后脚快要触碰到菜叶子的瞬间整个前身猛地一缩,用来卸力,将后半身也稳稳地停在了泥土之上。

它得意的昂着脑袋,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人笑眯眯地看着它,让它很是受用。

似乎刚才的表现得到了认可,似乎心底涌现出的全是骄傲。

那个人抱起了它,它也不想以往一样反抗,而是亲昵地蹭着她,因为它似乎感觉到,这个人对它的爱,比平时多出了几倍。

然而过不了一会儿,它便感受到身边这个人在迅速地消失,笑容在她脸上停滞了许久,她只有了进去的气,再没有出来的气。

它感觉到恐惧,感觉到慌张,感觉到担忧。

它望着眼前不知道失去了什么,又好像失去了什么的躯体,惊声尖叫。

先是几个黑影笼罩了他,然后是几个庞大的声音夹杂着肆意的水流淌到它的身体上,打湿了它黑白相间的毛发。

他们来不及擦干,水就从他们脸上流了下来,仿佛无穷无尽.....

它蜷缩着身子,想起来她嘴角带着的笑容,突然笑了笑。

它又闭上了眼睛,只要闭上眼睛,下次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或者高,或者矮,体会到的情绪也不尽相同,或者强烈,或者平淡,或者喜悦,或者痛苦,或者悲伤,或者开心....

最后,它看到了许多人,许多人的笑脸,许多人的苦涩,许多人的泪水,许多人的忧愁.......

看到了燃不尽的火烛与缭绕的烟雾,听到了面容虔诚之人的呓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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