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僵立原地。
仿佛有一道雷直直劈了下来她当场裂开。
他听到了!
他真的听到了!
她原本以为,她刚才大言不惭对他说,他盛情难却她才勉强过来,已经是她人生尴尬的巅峰。
万万没料到!
她远远低估了自己!
她的人生!一直在自我突破!
短短的时间内她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自我超越!
她对上他眼里骄傲又明晃晃的笑意很想现场表演一个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但就是
做不到!
更惨的是她察觉到自己的脸在慢慢发烫。
她受不住他这样直白的目光。
尤其是在她刚说了那样的话以后和他这么相拥着,面对着面回顾
天!
她脑子里已经有画面了
她赶紧打住自己的心猿意马。
克制着、小心翼翼地吸进一口气,让自己恢复理智。
几秒后她一脸真诚地望着他。
一本正经地,她点了下头:“对我也听到了。”
沈照挑了下眉。
周黎毫不犹豫甩锅:“就是郑羽说的。”
沈照:“”
胡说八道一旦开始,后面就不那么难。
她面无愧色:“不过我已经帮你怼回去了,你应该也听到了。”
“”
“总之没让你吃亏。”
“”
“下次她要是再亵渎你你就来找我,我还帮你怼回去。”
“”
一通颠倒黑白周黎做得是抬头挺胸,理直气壮。
其实内心早已崩溃。
于是当机立断找了个借口遁开。
“我去补个妆。”
沈照静静注视着她眸色很深。
半晌,他喉结滚了滚:“好。”
周黎倒是想走,然而腰间那只手,还霸道地桎梏着她。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声提醒:“那你先放开我一下?”
男人轻点了下头,收回手的同时,却开口:“周黎。”
“嗯?”
“你没化妆。”
“”
周黎克制着内心的崩溃泰然自若点了下头:“啊,所以我才说去补妆。”
“”
周黎转身离开。
她感觉到身后紧窒的目光,知道沈照一直在看着自己,于是将下巴轻轻抬着,拉起肩背线条笔直又优雅。
脚步不疾不徐,真可谓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然而一进卫生间她就崩了。
一把捂住脸,险些当场哭出来。
太丢脸了!
太!丢脸了!
不过还好是稳住了。
周黎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里子不重要,主要面子没丢就行。
她又细细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强行甩锅给郑羽的行为,觉得话虽然有点无耻,但逻辑,无懈可击!
不仅无懈可击,听起来还挺有,侠者风范。
就,她那么说,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为了维护他不被郑羽亵渎而已。
不,用,谢。
周黎越想越放心,心情渐渐平复下来。
稳了稳了。
结果她刚这么想着,一抬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样子。
一刹那,她又震惊、又崩溃。
怎,怎么会这样?!
只见镜里的自己,没有上妆的皮肤白皙粉嫩,又细腻又清透,两颊却嫣红。而且肉眼可见的,并不是那种被热出来的高原红,而是,自皮肤底下自然透出的一层薄薄的胭脂色,浅浅的粉粉的,一路蔓延至耳朵根。
于是,原本白皙圆润的耳垂也被染成了胭脂色。
她,整张脸,都是粉红色的!
不仅如此,眸子里含羞带怯,似有水光潋滟,在灯光下显得波光流转,媚眼如丝。
仿佛,她并不是快了、快把沈照睡了,而是
已经把沈照睡了!
卧槽!
她就知道!
她刚刚脑子里不该有画面的!
周黎好恨!
为什么是他!
如果刚刚不是沈照,随便是谁,她都可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面不改色。
随便是谁,她心里都不在乎,绝对可以凭借足够无耻,扭转局面。
可偏偏是他
她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没控制住自己的心。
并且更糟糕的是,她此刻忽然想起来刚才沈照看她的眼神。
眸子里漆黑一片,深不见底。直勾勾盯着她,喉结轻轻滚动,久久不放开。
最后还是她提醒才松的手。
呜呜呜难怪了!
原来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离家出走二十多年的善良终于稍稍回来探了个亲,难得没有当场戳穿她而已。
周黎彻底崩溃。
捂住脸,好想“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补妆肯定是没有补妆了。
周黎也就躲在卫生间里静了静,想了想出去后的出路。
那,就先走吧。
江湖再见。
嗯。
阔以。
做好决定以后,周黎在卫生间里思索了一番下篇论文的选题。
最后,选题是还没选出来啦,不过镜子里的女人已经神色如常,看起来又是一条可以面不改色胡说八道的好汉。
她满意了,放轻脚步走出卫生间。
她警惕地看了眼四周,没见到沈照,稍稍松下一口气。
刚要走出转角,却听见一道女人的声音传来
“刚那女人是周黎吗?”
周黎:“”
不得不停下脚步。
接话的声音很熟悉,是郑羽。
“对,就是她。”
周黎站在转角里,那两人没发现她,于是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
“她不是破产了吗?”
“嗯,她爸现在在练摊,顾蓉在当舞蹈老师,她自己在靠奖学金赚钱。”
周黎:“”
要不要把她说得这么惨?
虽然是事实。
“啊!我想起来了,前一阵她不是还上热搜了么?说,说什么,最大的烦恼是,不是豪门了咋弄。”
“”
“看得我还挺感慨的。就,她也没卖惨吧,还有点当年的小乖张。但看着就是挺伤感,有种,有种,对,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的感觉。”
“呵呵,你听她鬼扯?鬼扯的不是豪门了咋弄”
“嗯?”
“你没见刚沈照那副对她不可自拔的样子?放着那么多人不理,就紧紧抱着她不撒手,每每侧头看她,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生怕吓着她、把她吓跑了似的。”
“诶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难怪这么多年,就没见那位财神爷正眼瞧过谁。”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看起来人间绝色驸马爷,这十年都是在为她打江山啊。”
两人说到这里,各自沉默下去。
过了一会儿。
又听陌生女人感慨。
“忽然有点柠檬。”
“那说个让你更柠檬的。”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