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尾瞟了一眼气急败坏的几人,手指头一松,祝妈妈的手便软塌塌地滑溜下来。
也不知是惯性还是疼痛所致,这边雀尾松了手,那边祝妈妈整个就脸朝下噗通趴在了地上。随着一声闷哼,祝妈妈突然像个木桶般在地上打起了滚,嘴里嗷嗷叫痛。
众人一瞧,也不知是磕破了鼻尖还是磕断了鼻梁,竟是满脸的血。
“你!你!你…还…敢打人。”戴嬷嬷食指直直指着雀尾,整个人气得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上去将这三个混账奴婢给我捆了打!”房氏再也忍耐不住,咬牙切齿地喊道。
几个仆妇便欲上前。
雀尾眼角余光一扫,冷如冰刀的目光让她们打了个冷颤,脚步便如冻住一般,不敢移动半步。
“你们,你们……难道想造反了不成?没用的蠢货,你们不敢上前,我来,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个胆子,敢打当家主母不成。”房氏见众仆都被雀尾给唬住了,气急败坏,怒不可遏地往前走,顺手扯过一仆妇手中麻绳,就要自己动手。
“大娘子是要捆了我吗?”万宁张开双臂,站到在雀尾前头,拦住了要亲自动手的房氏。
“你以为我不敢?你不过是……我是你长辈,打骂教导于你有何不可?”房氏怒目而视,满心满身的怒火高涨,似要从眼里喷出来。
万宁冷笑:“不知儿做错了何事,回府第一日就让大娘子拿了绳索要捆我,还要发卖了我身边的几人。”
“得知四姑娘今日回府,大娘子早几日就亲自为您挑选好了得力的妈妈、女使来伺候您。哪知姑娘你一点都不领情,却在这又打又骂的,这真是寒了大娘子的心啊。”戴嬷嬷见雀尾有些功夫,且是个冷面冷心的主,怕房氏吃亏,赶紧上前隔开二人,嘴上还不忘说上万宁两句。
“戴嬷嬷,不知我算不算是府里的姑娘,父亲的女儿?”
“自然是的。”
“那我身为主子,和大娘子说话,你插什么嘴?”万宁冷斥。
戴嬷嬷一愣,老脸瞬间像涂了染料,青一下红一下答不上话来。
虽说主人家说话,未经允许身为奴仆是不能插嘴,可她是房氏乳母,平日里谁敢和她计较,可万宁这样直白说了,她也不能反驳,这下子真是丢了老脸。
“四妹妹真是好大的架子,戴嬷嬷是我母亲的乳母,在这府里连我都要敬她三分,你倒好,刚来第一日就摆起了主子的架子。”岑菁身为其姐,自认为可压万宁一头,便出口嘲讽。
“若说架子大,我可比不得三姐姐。不过是被祖母训斥了两句,三姐姐便连祖母摆下的席面都不肯去了,也不与祖母拜别。现在却在这里敬一个乳母,虽说乳母有哺育之恩理当礼敬,但终究祖母才是血脉至亲。敬乳母不敬祖母,不知这是何道理?”万宁铿锵有力地反击。
“你!”岑菁语塞。
“够了!我身为岑家的主母,你的嫡母,竟连处置几个下人都不行了吗?”房氏本想给万宁来个下马威,斩了她的左膀右臂,让她可以俯首帖耳,结果闹了半天半分便宜没占着,还损兵折将,自取其辱。
“大娘子,崔妈妈等人都是自我小时候就跟着我的,对我照顾极其周到,您凭什么要打发她们?”万宁质问!
“我掌管着这府里头上上下下几十口人,为了阖府平安,自然是要严进严管。她们三个虽是随着你进来的,但却不如原来府中的人知根知底,打发了自然对大家都好!”房氏道。
“四姑娘,哪怕你再训斥老婆子我不懂规矩我也要劝上两句。大娘子是你的嫡母,你怎能为了几个奴婢如此顶撞于她,这要传出去,岑家还有何体面?”戴嬷嬷插嘴帮腔。
“身为主母,把女儿身边伺候的老人全都打发了,然后换上自己的人这就有体面了?”万宁冷讽。
“瞧您说的,您是大娘子的女儿,您身边的奴婢不也是这府里的奴婢么?自你进府之日起,她们的契书也跟着入府库的,哪分什么女儿的还是母亲的。四姑娘还是听话些,这以后日子才更舒心些不是?”戴嬷嬷绵里藏针,笑得虚伪。
“是么?那不知道父亲身为通判,他的宗妇正妻,发卖良民算不算知法犯法?”万宁脸上的愠色忽然渐渐褪去,嘴角轻轻勾起了弧度,露出一缕意味不明的笑。
她的目光就这样静静地落在了房氏、戴嬷嬷一众人等身上,看得她们莫名的心里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