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氏身边老妈妈接过呈于她看了。
“这等难看的料子也好意思送祖母,真是乡下丫头,毫无见识。”二姑娘岑菁瞧了一眼老太太手上的料子,似是酱紫色的织锦,以为是普通的缎子,心中难免不屑。
随着老太太将料子抖开些,织锦上布着金线和彩绒织出的“骨朵云”慢慢呈现,既精巧又不失贵气,一看便是上乘的料子。
“老太太,竟是如今最时兴的鱼妆缎呢。”老妈妈眼角都带了笑,她知慕容氏今年正想裁一块贵重的妆花缎子做新衣,这四姑娘的见面礼正巧就送到老太太的心头上。
“好,好,宁儿你有心了,眼光也好,这料子我收下了。”老太太的手细细摸了摸这料子,满意地点点头,由心里头很是欢喜。
万宁见她真心喜欢,松了口气,甜笑谢过祖母夸赞。
“不就是一块破料子吗?哄的祖母这般开心,就知道使手段的小野种。”岑菁今个一大早就到集福堂等着看万宁出丑。
房氏说了,万宁这种乡下长大的土狍子能识得什么礼数,穿衣打扮也是不得体,祖母看了肯定不喜。到时候她求了老太太早些把她订给沈家,既解决了眼前困局,又不会长期在眼前惹嫌,一举两得。
可是今日她所见的万宁和上次所见感觉像换了一个人,丝毫没有上次所见拘拘儒儒、逆来顺受的样子,反而是彬彬有礼,落落大方。
不仅着装打扮得体,这礼数规矩更是得体,且还哄的祖母开心,这让岑菁闷了一口气,又酸又涩。
再看母亲房氏脸色,也是不好。
“菁儿,以后宁儿就是你的妹妹,小野种三个字不要再让我听见!”老太太虽然岁数大了,耳朵却不背,岑菁坐得离她近,故而她刚刚骂万宁的话老太太都听见了。
岑菁遭了训斥,自是不悦,却不敢同祖母顶嘴,只能干瞪眼。
“母亲,老爷,既然宁儿已经回来了,那就按排辈,给她改个名儿,我思量了几日,觉得蒲字不错,蒲苇韧如丝,倒符合宁儿的。
万宁心中冷笑,“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房氏这是在暗讽岑平在外的风流债呢,给外室的女儿取这样的名,多膈应。
而且房氏哪是希望万宁韧如丝,恐是望她蒲柳之质,早日衰败吧。
“多谢大娘子取得好名,不过宁儿的名字也是父亲取得,并请了大师算过,此名可卸去女儿身上不祥之气,保佑祖母身康体健。”
房氏不是出主意说她与祖母八字不合才送去乡下的吗?她现在就用这个堵她的口。
她的名字好着呢,就因为取了这个名字,她的八字才不会冲撞老太太。
“宁儿现在的名字挺好,好端端改什么名!你要有这空,还不如多教教菁儿规矩!瞧她现在成什么样了,口无遮拦,善妒嫉才,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岑平脸色不悦,冷声哼道。
房氏被夫君在小辈面前训斥,又囧又气,再开口语气便重了些:“老爷不愿改名就算了,何苦扯上菁儿说事!又或是你明面上是说菁儿,暗地里是指我呢?我如此委曲求全,顾着你的体面,你倒好,丝毫没想过我!”
说着说着,眼眶儿便红了。
岑菁见母亲难过,款款起身走到房氏身边,低呼一声娘亲,泪儿随声而落。
“好了好了,今儿是该高兴的日子,何必为这点事争执,改名的事以后再说。这都正午了,快些摆饭,你们不饿,我老太婆可是饿了。”
“孙女也饿了,那就吃饭吧。”万宁可管不了房氏和岑菁伤心不伤心,她机灵地迎上去扶着老太太慢慢儿朝花厅走去。
屋子里只留下房氏和岑菁,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气得她俩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