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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回到房间的陈沫,脸上止不住的笑。贫贱夫妻百事衰,记忆里总是在吵架、脾气暴躁、一不顺心就打骂孩子的父母,已经完全消失不见,现在的他们恩恩爱爱,对孩子也是温柔慈善到不行。这样真好。    是啊,上辈子听妈妈说起过。    妈妈和爸爸是一见钟情。在那个农村还坚守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一见钟情,最终还相守了一生,这是多么难能可贵的事。    外公外婆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在那个生儿养老、延续香火的年代,没有儿子的家庭会被指指点点,受尽非议。但奈何外婆生下妈妈后伤了身子,无法再次怀孕。周围的亲戚、邻居说什么的都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还好外公硬气,完全没有在意祖爷爷和祖奶奶再娶或抱养的要求。夫妻俩力排众议,养大了唯一的女儿。妈妈学习不好,小学毕业就没再读了。那个年代,很多孩子都是如此,只有少部分人能够考上初中,能够上高中、中专的就已经是凤毛麟角。    妈妈毕业后,在家干了几年农活,没过几年就有媒人上门说媒了。外公外婆只有这一个女儿,舍不得女儿才16岁就出嫁,就委托早些年进城打工的亲戚,把妈妈带进城,打工去了。    妈妈说,她做过很多工作,洗盘子,洗菜,切菜,服务员……来来去去都是在餐馆打工。也是,一个只有小学文化,也没有一技之长的小姑娘,除了餐馆,找不到更好的去处了。    那天,爸爸和他的工友们一起来餐馆吃饭,妈妈是负责为他们这桌端菜的。无意中对视了一眼,他们便情愫暗生。    (最初知道父母是一见钟情时,陈沫觉得不可思议。妈妈脾气那么暴躁,爸爸秃顶、身高还不足一米七,他们是怎么看上对方的?直到有一天,陈沫无意中看到父母的结婚证,谜题忽然解开。原来,爸妈都是外貌协会!在此之前,陈沫从来没有想到过,父母年轻时居然长得这么好看,那颜值,让相貌平平无奇的陈沫和陈辰不由的哀叹:上帝给了我如此优良的基因,我却完美的避开了!)    后来爸爸就经常来妈妈打工的小餐馆吃饭。他本身也只是一个干体力活的农民工,挣钱不多,所以,爸爸每天都点最便宜的吃。    每次来餐馆吃饭,爸爸总是会有意无意的和妈妈搭话,一来二去,两人就熟悉了。后来知道两家家里相隔不远,觉得有缘,也就恋爱了。    谈婚论嫁的时候,外公外婆不满意爸爸家比自己家还穷,更何况爸爸还有一个哥哥,爷爷奶奶偏心哥哥,所有积蓄都给了哥哥结婚,轮到陈沫爸爸就什么都拿不出来了,这一点让外公外婆更加的不满,怕自己的独生女嫁过去受苦。     外公外婆不同意,妈妈就偷了户口本,义无反顾的和爸爸私奔了。两个年轻人带着仅有的几百块钱,买了火车票去了外省,一漂泊就是十几年。十几年里,夫妻俩吵过、闹过,历经艰辛,最穷的时候,还睡过大街。    妈妈曾经是那样为爱而不顾一切的女子,可惜贫穷激发了她的暴躁,也蹉跎了她的美貌;爸爸曾经是那样为了生活而努力奋斗的有志青年,可惜时运不齐,命运一次次的让他与财富失之交臂,然后,他抽烟、喝酒,秃了顶,发了福,成了油腻的中年大叔。    幸好,这一切还没有完全发生,命运的轨道已经随着陈沫的重生偏离得越来越远。未来,一定不会是陈沫已知的那个未来!    现在的父母,与陈沫在他们结婚证上看见的样子差别不大,只是成熟了许多。也许是前几年太操劳了吧,妈妈明明才28岁的年纪,爸爸也才30岁,看着却比实际年龄大了好几岁。    现在青衿之城步入正轨,小饭馆也开始挣钱,爸爸妈妈已经不干体力活了,他们有了老板的样子,管理员工也有模有样。生活轻松了,钱也挣得多了,假以时日,他们会‘越活越年轻’,重拾‘美貌’的吧。    陈沫推开椅子坐下,把手里的四张照片夹在了课本里,放进书包。她心想:明天把这几张照片给小婉,她应该会很开心吧,大师兄想得真周到,把所有的合照都洗了好多张,这样,每人都能留下一张,真好。    “辰辰,别玩了,你该睡觉了!”陈妈妈高昂的声音响起。不出一会,院子里传来了水声以及陈辰愉快的笑声。    “塔塔塔……”妈妈带着辰辰走进陈沫旁边的屋子,老房子不隔音,陈沫很容易就听见隔壁房间的声音,妈妈说,“快睡觉,明天你要是起不来,我就打你屁屁。”    陈辰一直在“咯咯咯”的笑,也不知在傻笑些什么。    “塔塔塔……”陈妈妈走出弟弟的房间,“砰”的一声,拉上了房门。    “塔塔……”陈沫知道,妈妈走到了自己的门前。果然,下一秒,房门“吱”的一声,打开了,她说,“沫沫,快去洗漱。该睡觉了。”    “妈妈,我知道了,我再画会儿画就去。”陈沫头也不回的说道。    “说到画画,我倒是想起来了。”陈妈妈并没有走,反而走进来,坐在了床边。    “想起什么啊?”陈沫转身,看向妈妈,询问。    “就前天,我和于妈妈在聊天嘛。我听她说,她家孩子在学芭蕾舞和钢琴呢。她还说,女孩子学音乐能修炼气质,学舞蹈能锻炼体型呢。我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妈当初没反对你学跆拳道,是想着女孩子有点防身的东西总归是好的。但现在想想,女孩还是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就想着,要不然再送你去学点什么。沫沫,你说呢?”    “嗯……”陈沫陷入沉思。    她学跆拳道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她上辈子对一切和体育沾边的活动都不怎么感兴趣。上学时,连跑个800米都觉得要了她的命,更别说工作多年后了。她糟糕的体力、瘦弱的身体,可以说是断绝她生路的一大原因。    这辈子,她不求自己能有多么厉害,只求遇见坏人时,她能有足够的身手摆脱歹徒的束缚,有充足的体力可以逃跑。因此,当初在道馆报名时,教练告诉她,道馆是按天收费的,一星期报几天都可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7天。即便后来上学了,时间变得紧凑,妈妈也劝她,改成周六周天去,她也没放弃过。    尽管她每天都在认真努力的学跆拳道,但跆拳道并不是她兴趣所在。她真正喜欢的是画画。重生以来,她一直在坚持画画,也在尽可能的自学,但自己能学到的总归有限,有专业的老师带着,或许能进步更快。    陈沫抬头,坚定的看着妈妈,说,“妈妈,我想学素描和摄影。”    摄影这个念头,前天看见大师兄拍照的时候,就在她心里涌现出来了。刚刚爸爸说要买相机,再次加深了她这个念头。她要是能像大师兄那样拍出好看的照片,那不是很棒吗?    上辈子她很自卑、内向,在同龄人都喜欢到处拍拍怕、发朋友圈的时候,陈沫却很排斥拍照。她总觉得自己长得难看,还有龅牙,所以她不喜欢开口说话、不喜欢笑、不喜欢拍照……    大学时期,她经不住室友的不断劝说,终于同意大家一起拍一张合照。几个室友拍来拍去始终不合心意,最终无奈的说,“陈沫啊,你拍照就不能笑一笑吗?一直板着一张脸,多难看。”    陈沫手足无措,细声细气、唯唯诺诺的说,“可是我笑的话,我的牙就暴露出来了,不是更难看吗?”    平时和她关系较好的室友道,“我知道你有兔牙啊,可是又不明显,我觉得还挺可爱的。你脸小,皮肤又白又好,再配上这两颗小兔牙,就是活脱脱的成了精的小兔子呀。多么可爱,笑一笑嘛。”    “我……还是算了,你们拍吧,我要出去学习了……”陈沫慌乱的拿起书包,落荒而逃。她跑到无人的小树林里,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第一次有人夸我可爱呢,是真的吗?我的牙,真的不难看吗?    陈沫从书包里掏出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仔细端详。    陈沫身高一米六,体重也不过才八十几斤,但她天生一张圆脸,肉嘟嘟的,再加上她稍微有些大的咬肌,更加放宽了她的脸。在小镜子里,她的脸把镜子占得满满的,显得又大又圆,这张脸怎么看都不小吧?    陈沫仔细观察自己的皮肤。肤质还算可以,虽然没有痘痘,但有不少的小黑痣,细看之下,显得脸脏脏的,更何况皮肤也不算白吧?明明很暗黄-----    陈沫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两个门牙暴露出来,尤为显眼,太丑了!陈沫慌乱的扣上镜子,不敢再照。    她平时除了擦脸的时候,很少照镜子,她不愿意看自己的脸,也不愿意让这张脸永久的定格在照片里,所以,她每次不得已要去照一寸照的时候,她都很烦躁,但又不得不去……    说到底,她就是因为自卑才不喜欢拍照。但如果她变漂亮了、自信了,她还会讨厌吗?当然是不会的,谁不想把自己青春美丽的样子保存下来呢,除非这个青春真的很不美丽!    重生而来的陈沫打算好好的改善一下外貌。她正处于换牙期,这次一定要好好管理自己的舌头,不能像上辈子那样,门牙掉后,经常用舌头去顶牙龈,以至于新长出的门牙成了龅牙。她还要求自己,不能吃泡泡糖,以及各种难嚼的食物,如果没有突出的咬肌,她的脸一定会精致很多!    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有一张长得好看的脸,人生会顺畅很多。如果当初爸爸妈妈任何一个人长得不好看,又哪来的一见钟情?没有一见钟情,爸爸也不会千方百计的来搭讪,妈妈也不会嫁给爸爸,也就不会有陈沫和陈辰了。    她曾经看过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说是人的长相和生长的环境有莫大的关系。一个人如果生活快乐,生活环境雅致,周边的亲人、朋友长得也不错,久而久之,这个人的外貌有很大几率会越来越好看;一个人如果生活在痛苦悲伤之中,生活环境肮脏不堪,周边也是长得丑陋的人,这个人的外貌有很大几率相貌平平甚至是丑陋。    有句话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人们通常用来比喻行为或者思想,但也许,这句话放在外貌上也适用吧。陈沫打算在自己和陈辰身上试验一下,这样的观点是否真的正确。    花开花谢,春去秋来,时间在流逝,容颜也会老去,只有照片,才能把美丽永恒的留下。学会拍美美的照片,把自己以及身边的人、甚至是环境的变化都拍下来,这样子,哪怕将来分离,也还留有美好的回忆。    陈妈妈拿起床上的小扇子扇得“哗哗”的,说,“画画可以,反正你也喜欢,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嘛。至于摄影,不就是拿相机拍照嘛,这需要学?”    “摄影当然可以学了!妈妈,你不知道有一个行业叫做摄影师吗?人家又不是天生就会的。好的摄影师,有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    “沫沫啊,你看,你周一到周五的晚上、周六周天的早上都要去学跆拳道,这样算下来,你只有周六周天的下午可以去学别的了,学两门会很累吧。即便真要学两门,妈妈更希望你像那个小姑娘一样,学舞蹈或是音乐。”    “妈妈,据我所知,学素描是有年龄要求的,我还不一定能达到。至于摄影,还不一定有摄影培训班呢!毕竟摄影不比别的,应该很少有人开摄影培训班吧------”    “哦~这样啊,那行,我们改天先去问问,没有的话,你还是学个舞蹈或音乐吧!”    “妈妈,这学期都快结束了。放假再说这件事吧。”    “行,那妈妈就先出去了。你早点洗漱,早点上床睡觉啊!”    “知道了------”    “塔塔塔……”陈妈妈走出房间,轻轻拉上了门,“塔塔塔”的声音慢慢远去,周围安静下来。    陈沫拿起铅笔,继续画手里的画。书桌上,一边是一沓的练字帖,一边是零散的图画本,中间放的笔筒里,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笔,可以看出,陈沫在练字和画画上,花了多少的功夫。    付出总有回报,陈沫看着自己越来越赏心悦目的字迹和画作,由衷的感到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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