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月色微凉，涂之行解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姜知念的身上，过长的衣摆逶迤在地上，沾染了些许泥泞。

“你衣服脏了。”

“你别受凉。”

姜知念垂下来眼眸，“我有一个至死方休的敌人。”

至死方休……

“我能做什么？”涂之行问。

他不应该这样说的，此时他应该问她是怎样的仇恨才能至死方休，又或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总之不该这样的，问她可需要自己出手？实在是有违师训，有背自己的原则。

可是，她实在是说的悲凉，不像是在说一个仇人，倒像是在说一个认识很久的故人，有眷恋有挣扎，是谁呢？是她心慕之人吗？涂之行不禁猜测。

“你……”

……

“姐姐，姐姐。”有伴随着女子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涂之行转头一看，两个身着粗衫的两个女子在芦苇丛里嬉闹。

姜知念用手肘撞了撞涂之行，示意他看向不远处，一个突然出现的高塔。

高塔周边围着一团黑雾，塔尖似乎伫立着一道白影。

涂之行按住手中的剑，整个人蓄势待发。

姜知念倒是明白了一点，看来自己和男主是误闯了这背后之人的梦境，刚刚一片迷雾看不清楚，想来是主人起了防备之心，后来又突然出现的姐妹和那个白影，想来是主人觉得他们不足为虑，于是大大方方的让他们看到他的梦境，无疑，这也是对自己实力的一种自信。

果不其然，姜知念转头就能看到远处的河及码头，瞬间提气拎着男主往那边飞去，脚踩在码头的木板上，再看向前处，是一个不大的村庄，家家户户亮着灯光。

“先走吧。”

涂之行回头看了眼高塔，一言不发的跟上姜知念的脚步。

到了村子门口，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妇人上前就拉住了姜知念的手，“可算回来了，你这让阿母急死了。”

枯槁的双手将姜知念的手抓的刺痛，涂之行上前用剑柄拨开，“您认错人了。”

老妇人还没说话，倒是身旁突然出现了两道身影，正是刚才在芦苇丛中的那对姐妹。

其中一个低着头不说话，看起来很温柔娴静，而另一个则要活泼一点，看到老妇人立刻撒开身边女子的胳膊，上前就是亲亲热热的喊了一声，“阿母。”

“你可死哪里去了？半天唤不着人，你咋咋唬唬没个正形，可莫要把你阿姐带偏了头。”

“知晓了阿母，”女子又是把头搭在妇人头上蹭了好一会，“噫，你们可是哪家的客人？怎么不曾见过？”

像是才发现涂之行姜知念两人，这姑娘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无辜的看向两人。

“当是我认错的人吧？”老妇人还记得刚才的事情。

“我们受人所托，来此地找人。”

“寻的何人？姓甚名谁？可是我认识的，也好带你们过去。”

“故家姓庄，天河人士，是个酒家。”

“庄姓？我们这没有庄姓的人家，不如明日我再帮你打听打听？天色已晚，不嫌弃的话，客人可去我们那里暂时落脚。”

“如此就叨扰了。”

见姜知念三言两语就和这古怪的几人打好关系，涂之行心里不免生出几分怅然，想想自己以往睡树上，啃树皮的日子。

哪像现在即来则安，有吃蹭吃，有住蹭住。

前面三个妙龄女子俨然一副姐妹情深的样子，涂之行在后面小心的扶着老妇人的手。

行到一处草屋前，门口站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整个人瘦弱的像是只有一把骨头，她阴沉着一双眸子，看着姐妹花里的妹妹，“你回来了。”

妹妹还没有说话，老妇人就已经板正个脸，“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怎么？瞎了一双眼不够？还想接受神罚吗？大人的脾气并不好。”

“你……”

“阿母，”姐姐制止了老妇人再说什么，“你来做什么？我们的神使？”

“自然是带神谕给你们。”她冷冷的盯着众人，“神塔里缺一个侍奉大人的侍女，好巧，这福气便落在了你们头上，三日之内，来位姑娘上神塔来。”

说罢，便只见一道黑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