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却被这小孩躲开了,大概是动作太大,小孩不慎扯开了斗篷露出一只干瘦溃烂的胳膊,于迢迢似乎看到那溃烂的腐肉中还露出了些许白骨。
她倒吸一口气:“你……”
不等她说完,小孩立刻用黑斗篷将手臂遮住,他低着脑袋,声音里满是恐惧:“不会传染的,真的不会传染的……”
于迢迢只是有些吃惊,连忙安慰他:“没事,我相信你。”
被以为会挨一顿打,再不济也会被人骂两声晦气,小孩蓦然抬起头对上了她的眸。
小孩的那双眼睛生的极为明亮,只可惜全脸几乎没有一处完好。
待他看清于迢迢眼中倒映出自己溃烂的皮肤,他如惊弓之鸟般拉下斗篷捂着脸转身就跑。
这时,崔晗突然出声了:“小孩,过来。”
少年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小孩跨出门槛的脚又缩了回来,低着头慢慢挪过来。
于迢迢眼皮突突的跳,难不成崔晗想揍他?
她径自在脑海里幻想各种画面,犹豫着要不要劝两句,可终究觉得崔晗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谁知,她扭头却见那人将桌上的糕点塞到小孩的怀里。
于迢迢震惊,她觉得崔晗还是动手,比较符合反派的气质。
“师兄……”
小孩走后,崔晗瞧见她复杂的神情,以为是自作主张将桌上的糕点分给小孩后,她不高兴了,遂安慰道:“师兄再给你点。”
于迢迢摇头:“不是这个。师兄怎么会想起……”
就算崔晗并不似那种她幻想中作恶多端的标准反派,那也绝对不会是会主动施舍助人的性子。
望着孩子匆忙离开的背影,他抿唇,目光飘忽想到了许久之前。
他重生之事已经入门多月,如今算起来幼时街边乞讨的那段日子已经隔了两辈子。
“在七长老将我带回门派之前,也是这般。”
虽早知崔晗在入门前有一段流浪的时日,但她还是第一次听他亲口提起这事。想起方才那些大汉,虽不知缘由,想必这样的日子定是不会好过。
于迢迢没有再多说什么,直到那人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扭头道:“师兄你有钱吗?”
入青华峰后,事务堂便将之前的灵石与银钱一起结清了。
崔晗点了点头,递给她一个袋子。于迢迢立刻挥手叫来店小二。
“客官有什么吩咐?”
这思来想去还是找小二打听事情最方便,于迢迢掂了掂手里银子,随后放在桌上:“打听点事。”
这小二也是个人精,连忙将银子收进怀里,笑着答应:“想必二位客官是从城外来的吧,小的自小在这城内长大,什么消息都知道,您二位就尽管打听!”
于迢迢问道:“听闻这城中矿脉众多,可也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况且这里地处大漠之中,却又那么多商贾来此,可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客官您这就不知道了,我们这里的矿脉比上外面的可不同,这是最上等的矿脉,在外面万金难求,在我们城里可是挖都挖不完。要说这奇特之处,就是本城内的民众走不出这城,外面来的客人只有在每天太阳落山之前,才能出去。”
于迢迢挑眉:“这又是怎么回事?”
“据说啊是天上的神仙庇护,让财运势运聚集在这里,十多年前这城内出现了瘟疫,让人全身溃烂,还传得极快,后来城主在城西那瞧见一个独眼带牛角的神仙。这病一下子就全都好了,城里也越发繁庶。客官进城时可瞧见那金色宫观?那就是城民为了祭祀那位神仙造的庙宇……”
“全身溃烂……”于迢迢思忖,那刚刚的孩子?
“城内是不是有个小孩身上也长了这东西?”
小二思忖道:“确实有一个。这孩子莫约是十年前出现的,邪乎得很,一直在城内街头流浪,一直带着一身烂疮,怎么也治不好。跟之前的瘟病倒是有点相似,但是那么多年了也没见传过人。”
小二转了转眼珠子,压低了声,“有人说这小孩是瘟神转世,若不是他也出不了城门,城里的老爷早就给他扔出去了。”
“不过那小孩也可怜,若是从谁家门前走过,那家近日里要是得了什么坏消息,定是要去他那闹一闹,需得见血。城中百姓管这叫‘除瘟’。”
于迢迢嫌恶地皱了皱眉。
“他父母呢?”
“没听说过。”小二摇了摇头,“他一人就钻在宫观后的破庙中。不过也够晦气的,那庙里本来祭的是一位神仙,最后越来越不灵验了,反而不要什么来什么。最开始城外的两三里内本有一片山林。后来百姓求雨,反倒闹了旱灾,这一片都成了黄沙,城内的人一怒之下就给庙烧了。”
“……”
“客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于迢迢又递了银子:“没了,下去忙吧。”
小二面上一喜,接过银子就离开了。
原书中到仙人就算天花板了,什么独眼牛角的神多半是夸大其词。
她拧眉沉思,开始回忆剧情:“什么东西会是独眼牛角?”
崔晗搁下茶盏,他掀起唇角:“可能是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