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她成亲那日起便是连日晴朗无云,今日亦是,她站在院中,周身反光,而他身处室内,遍体阴凉。
石漱秋默不作声望着贺莱,心中百般纠结难舍。
临死才有的勇气已然用完,如今他还活得好好的,如何还能再奢求?
对着真正只有十八岁的她,他还能抱有一份以后陪伴她的期待,对着回来的她,他……
石漱秋无力扣住窗棂,他不留她是对的,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她已然成亲,新夫也是她所欣赏的。
而她有太多想做的,不该在他这里停留。
事实上,那时若不是他活不了多久了,她也不会接受他。
她多情也冷情。
“哥哥大约还是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出门……”
或许是站在这里久了,他竟渐渐能听清丹哥的声音了。
石漱秋想到他自己不出门的缘由,轻轻叹了声后又扬声叫人,“丹哥!”
还在努力劝说的丹哥被吓了一跳,转过头见石漱秋正不赞同地看着他,他咬了下嘴唇便绞起了手指。
他也没说实话,没告诉贺娘子哥哥的心思,哥哥应该不会生气吧?
“你快回去罢。”
石漱秋先冲着贺莱笑了笑,招手让丹哥进来。
那边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灼热得让他无法再次看过去。
石漱秋抓了下窗棂,微微一点头努力自然离开了窗边。
丹哥飞快抬头看了一眼贺莱,小声道,“贺娘子莫要告诉哥哥啊。”
说完也不等贺莱答应便掀了帘子进去了。
果不其然方才还精神奕奕的哥哥如今又露出了茫然若失的神情。
丹哥用力咬着下唇,挪步过去。
贺莱盯着窗户看了两眼,眼中有什么慢慢沉了下来。
漱秋他……好像同她是一样的。
她原本只被满腔愧疚压得什么心思都没有,可在站着不停说话的时候,她忽然就觉察出了漱秋的异样。
漱秋其实根本就没有那么好脾气,像她进来时站在门边那样出言的他才是她记忆中的他。
她前世还在都中时每每来找他消愁都是听他没好气地训斥的或许是她在现代的那一世被否定惯了,令她清醒振作起来的通常都是否定她的话,所以她只有到了漱秋这里才会觉得自己心里踏实。
他不会像其他人一味捧着她,也不会像爹爹那样溺爱她,不会像娘亲只拿她当孩子要求,更不会像外人那样对他落井下石。
他关心她又见不得她颓丧,他曾明明白白告诉她他只欣赏她站起来,若是她只是一味喝酒消愁就出门拐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