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谨慎,不过在我面前,大可不必。这侯府与你来说不过是暂时的容身之地,与我来说也一样。”说着她又给纳兰疏影添了一盏茶。
“我就想平平静静的过日子,别的我都不想掺和。”纳兰疏影斟酌了一番,开口说道。
“我知道,你也不必掺和这些事,我就是太寂寞了,想找个人说说话,这府里也就只能找你。”纳兰暄妍这样说着,自嘲的笑了。说起来还是侯府嫡长女,竟然连个能说的上话的朋友都没有。
“我平日也是无趣的很,不过跟二姐姐说说话还是可以的。”
说起来两个人的境遇还是有些像的,一个父母双亡,一个丧母,父亲又偏心,偏偏太夫人也不管这些,只宠爱外孙。
“不知道梅芳怎么样了。”既然说开了,纳兰疏影也不再避讳,毕竟伺候自己一场,还是想问问。
“去庄子上养胎了。”纳兰暄妍不甚在意的说道。
“还未娶正妻,便先有了庶子,太夫人和侯爷怎么会应允?”纳兰疏影以为梅芳最好的结果不过是去子留母,再说,那个孩子对梅芳和纳兰晋阳来说着实是个隐患。
“你可知桃农之祸?”纳兰暄妍问道。
纳兰疏影摇了摇头。
“也是,你远在青州,不知道京都的事也不意外。
大约是十多年前,有两个朝廷命官亵玩了一个桃农的女儿,那农夫见是当官的不敢声张,只忍气吞声,后来竟没想到那农女怀了身孕,还生了下来,只是尚未成亲便生子被村子里的人指指点点,一家人还被桃园主人赶了出去,没有了生计。
听说那个孩子生下来便体弱多病,那农女也是疯疯癫癫,那家的妇人想上门讨个公道,其实也就是想得几个银子花,却没想到被两家的豪奴给打死了。那农夫受了刺激,溺死了女儿和外孙,趁半夜无人一把火烧了两座府邸。
那时候又是隆冬,天干物燥的,还有风,火势大的控制不住,两家死了不少人。还烧了邻居的屋舍。只那两个老爷因为结伴出去喝酒才逃过一劫。
这事太大,惊动了圣上,命了京兆府审理,那农夫在堂上诉说了冤屈之后便装柱而死。圣上听了这件事大发雷霆,直言两人德行有失不配为官,直接判了流放之行,那农夫虽然害人人命却是被形势所迫况且也身死,圣上就命人厚葬了他们一家。
经此一事之后圣上对这种行为不检的人尤为不喜,所以大家对这种事都是避之若浼。”
纳兰暄妍娓娓道来,说了其中的内情。
“原来如此,这事要是透露出去大公子的科举之路可就断了。”纳兰疏影不禁看了看眼前的堂姐,这桃农之祸怕是她给梅芳的保命之法吧。
“是啊,我爹可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梅芳喊出了桃农之祸便是告诉我爹,这其中还有隐情,只是她愿意从此闭嘴。我那位继母倒是想直接把她治死了一了百了,只是这里边还牵扯了沈国公和张家,真闹出来得罪不起。”
别看张夫人的爹是御史,真遇到权贵之家也只有认怂的份儿。现在的沈国公可不仅仅是继承了爵位,那是以军功起家的,虽然儿子不争气,可架不住老子有本事。
“再说了,怀胎十月,谁知道生不生的下来,一尸两命的也不少。”纳兰暄妍淡淡的说道,似乎是习以为常了。
早就知道后宅是非多,可是纳兰疏影还是有些不适应。从前在家中也听起母亲说过后宅里的是是非非,只是父亲只与母亲琴瑟和鸣,后宅清净的很,她总以为那些事离她很远,却没想到今天亲眼见了,亲耳听了,人命在家族门面,主子前程面前毫无价值。
“怎么,吓到你了?”纳兰暄妍看她呆呆的,调侃道。
“不,我只是有些不适应。”纳兰疏影摇摇头,吓到不至于,幼时跟着父亲出门,她还见过死人呢。只是觉得对人命太轻贱了。
“我的好妹妹,真是单纯的很呢。”
纳兰暄妍望着她那莹白的小脸,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这个堂妹由二伯母亲自教导,聪明,有内秀,只是从前被保护的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