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携着纳兰疏影的手一道从康寿园出来,家里新来个姑娘住,不管她喜不喜欢,这时候她是要拿出当家主母的派头来的。
“我们这府里的小姐除了各自跟着的奶妈妈,都是两个一等的大丫头,两个二等丫头,再有三四个小丫头并几个扫撒的婆子,我知道你自己带了伺候的人,如今太夫人又把梅芳给了,可还有别的什么人,若没有,剩下的伯母给你补齐。”
张夫人拉着纳兰疏影的手,一脸温和慈爱。
“还有一个常松,与我的奶妈妈是一家的,只是还在青州料家事,若是日后来了,不拘是哪儿还请伯母给安排个事,好不教他们一家分离。”
本来按她的意思是不愿让常松进侯府的,一是他年纪也大了,二来母亲的嫁妆交给别人她也不放心。
可是常松怕她在府中难过,坚持要进府来。嫁妆的事只好交给他的两个儿子,好在他们也能独挡一面了。
“那怎么行,即是跟着你的老人了,必要好好安排的。”
张夫人嘴上这样说,其实心中盘算着该给他放哪个犄角旮旯里呢。
“万不必如此,他从前是管车马的,还让他喂喂马的就好。”
纳兰疏影表现有些小心翼翼的。
“行我记下了,必会好好安排。”
张夫人痛快的应下了,车马处到真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到时候让管家安排个喂马的活就是了。
“还有一大家子的事儿,我就不送你了,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来找伯母就是了。”
张夫人拍了怕她的手。
“是,疏影知道了,以后少不得要劳烦伯母。”
纳兰疏影行了一礼,目送张夫人离开。
应酬了这半日,纳兰疏影早就累了,领着琴霜和棋雪就回了院子。静思小筑里,常姑早备好了热水,伺候了纳兰疏影熟悉沐浴,一番折腾总算稍稍解了乏。
过后纳兰疏影就说了太夫人赏人的事,只说明个儿就过来,别的也未交待什么,待绞干头发便歇下睡了。
到了第二日,纳兰疏影早早的就起了。
府里请了夫子单独教授姑娘们,课业不重只双日上半天课,其余时间就可以学学女工或者练练字学学琴。说起来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不过大家都觉着选媳妇也不看才学,能看得懂账本也就是了。
本来今日逢双日,本该跟姐妹们一起上学,只是太夫人传了话,怜惜她舟车劳顿,可休息个三五日再去。
于是纳兰疏影先去了康寿园给太夫人请安,才回来用早饭。
早饭不算丰盛,只是她刚进府,也不好挑剔什么,将就着用了些。
纳兰疏影不拒什么粗粮细粮,都会吃,但是前提要做的好才行,就是冬日里丫鬟们在炭盆上烤的红薯她也喜欢吃。只是这提来的早饭味道着实一般,她吃了两个小笼包之后就不再动筷子了。
“姑娘,梅芳过来了,已经按姑娘的意思单独给她安排了一间屋子。”
琴霜看见纳兰疏影放下筷子开始漱口了才禀报道,她也知道早饭不如意,但是初来乍到也只能先委屈着了。
“嗯,让她先收拾着,过了晌再来伺候吧。”
纳兰疏影又含了一口水漱口,随后吐掉,又端起茶漱了口,接过帕子拭了拭嘴,便示意琴霜可以撤下去了。
“姑娘竟让那个梅芳自己住吗?”
画儿有些不忿的出声询问,倒不是埋怨纳兰疏影偏心,只是丫鬟大多睡通铺,就算是主子贴身伺候的最好的也是两人同住,断没有下人独住一间屋子的。
“她是太夫人身边的人,不论以前拿了几等的份例到了这儿定是一等丫鬟的数,又比你们大,自然要高看她一眼。”
常姑端着刚切好的果子进屋道。
纳兰疏影吃过饭总觉得味道不好,漱口也只能稍稍缓解,所以饭后必是要吃些果子的,味道会清新。
“不过也不必担心,到底还是个丫鬟,想来她也不会太张扬。只你,别往她身边凑,小心被套了话。”
常姑并不太将梅芳放在眼里,想来自家姑娘也是,不过是因为太夫人身边的才给几分薄面,只是画儿她们年纪小难免乱了方寸。她还是有些担心。
“我才不会,我聪明着呢。”画儿有些不服气,她又不笨。
“我们画儿当然聪明,只是要委屈我们画儿了,她来了,你就变小丫头了。”
纳兰疏影摸了摸画儿的头,一脸心疼的说。
画儿年纪小,琴霜几个又能干,所以这个二等丫头本来也是只吃饭不干活的,最多就是和纳兰疏影逗逗乐,跑跑腿,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纳兰疏影也宠着她。
“那有什么,我本来就是小丫头啊,只要姑娘多给我买糖就好了。”
这话一出,连往往安静的书雨都笑了,只常姑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买,姑娘我有的是银子,天天给我们画儿买糖。”
纳兰疏影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很是大气的说道。
休息了五六日,这天一早,请过安,用过早饭,纳兰疏影便和其它的姑娘们一起上学。
让纳兰疏影惊讶的是,夫子竟然在讲大学,原以为按老夫人的行事会让他们学女则女训,班淑专之类的。
不过也是浅浅的讲,看来读书也不过是侯府人家的体面,女子么不需要学富五车,只会相夫教子就行了。看这上了年纪的夫子就知道了,认真教授他也没这精力。
不过纳兰疏影也不挑,她本来也没想考状元,读书可以明智,四书什么的她也会读,不过她更喜欢一些志怪小说和游记之类的。
双日读书,单日她便窝在房里看书,闲时再浇浇花,抚抚琴,和从前一样再教教琴霜她们认认字,日子也不算无聊了。
不过棋雪不爱读书只爱算账,画儿更是贪玩,只有琴霜书雨学的认真。书雨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的,但是在读书上居然很有天分,因此学的也快。
琴霜从前启蒙过,又刻苦,所以学的也好,而且琴霜也对琴有兴趣,纳兰疏影偶尔也会教教她。
又是单日,纳兰疏影一人坐在暖阁的窗边,一颗颗抛着棋子,百无聊赖。
常姑坐在一旁做针线,天越来越冷了,打算给姑娘做一件厚的披风,料子是从青州带过来的,还有一张狐皮正好用上,早上去请安的时候也暖和一些。
“这些日子都不曾出门,姑娘憋坏了吧。”常姑笑道。
“哪有的事,我本来就是为父母守孝,怎能随意出门呢。”
纳兰疏影将棋子一颗颗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