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的甘棠蹑手蹑脚走进寝房,发现王妃竟然已经起身了,衣裳都自己穿妥当了,福了福身转头就要去端热水。
唐锦喊住她,“别忙了,我直接去浴堂洗。”
甘棠应了声,先去浴堂备水。主院的浴堂也砌了火墙,平时烧水都在那边的地炉,的确比寝房还要暖和。
唐锦这边刚洗漱完,采青就过来跟甘棠换值,两人片刻不耽搁往后院暖房走,今儿北风不小,一路顶风走,没多大一会儿就透心凉心飞扬。然而,心没飞扬多久,就被眼前的情形扯了下来。
看看站在江鸿瓒身侧的薛公公,再看看他,唐锦怕他看不清,瞪大眼睛用眼神无声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江鸿瓒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两声,道:“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给你寻的武师父暂时不在府内,我代他教你一些基础。现在,人回来了。”
薛公公走上前两步,挥着拂尘躬了躬身,“老奴见过王妃,之前有失礼之处,还请王妃见谅。”
唐锦忙上前伸出手虚扶,想客气两句,但武师父是薛公公的消息实在太震惊,她的脑袋有点儿发懵。
江鸿瓒见她眼神发直的模样莫名开心,唤来守在门口的羿安,道:“来,跟薛公公走几招,给王妃过过眼。”
羿安忙应声跑了过来。
薛公公笑了笑,将拂尘放到一旁,道:“正好检查检查你有没有偷懒。”
羿安闻言一张脸皱成包子,嘴上念叨着“您下手可得轻点”,手脚却丝毫不客气地发力。
亲眼目睹平时柔弱胆小跟个兔子似的小孩儿,突然变身金刚兔,是种什么体验?
唐锦表示无比神奇。
就羿安那细胳膊细腿儿,出拳踢腿柔韧有力,都带着风,进退之间反应灵敏动作流畅,就算是个外行,也看得出来绝非一日之功。而薛公公的状态......
唐锦只觉心血翻腾:我滴个乖乖,原来内力啊轻功啊什么的,竟然都是真的!
“我能正式拜师吗?”唐锦转头看向江鸿瓒,双眸炯炯有神。
江鸿瓒扬了扬下颌,示意她亲自问本人。
薛公公收回手,气息丝毫未乱,欠了欠身,坦诚道:“王妃见谅,老奴准备认羿安为义子,是以不适合您正式拜师,不过,老奴定会无所保留,倾囊相授。”
唐锦话一出口其实就有些后悔了,闻言忙道:“是我唐突了,您千万不要介怀。武师父也是师父,学武的时候您不用客气,该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言行举止疏落大方,薛公公终于明白,秦嬷嬷为什么说她是个妙人了。
所谓先礼后兵,薛公公是这套作风的标准践行者,既然唐锦自己表了态,他顺势而为,先是检验了一下她的基本功,轻飘飘一句话,唐锦就顶着一碗水站了半个时辰的马步,休息不到一刻钟,接着就来实战。
原本安排的是跟羿安对练,江鸿瓒今儿没急着走,闻言主动跳了出来,美其名曰之前有交手经验,可以检测一下有没有进步。
对于这种上赶着找揍的行为,唐锦的态度很鲜明:狠狠揍他就对了。
拉开攻势,唐锦先发制人,招招使出全力,毫不留余地,看得羿安情不自禁张大了嘴巴,就连在一旁练习蹲马步的采青也跑过来围观。
他们两人如果是外行看热闹的话,薛公公这个内行看的就是门道。
唐锦最擅长的腿击,上下盘同步出击,下盘招式小速度快,上盘劈砸踢,招数多,攻势猛,上下盘配合协调,攻防迅疾,不可谓不精妙。
然而,弱点也很明显,最大的劣势是力度不够,速度也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而体力的增强,是个循序渐进的积累过程,非一日之功。
江鸿瓒双臂格挡住唐锦的腿击,顺势双臂大开借力打力,唐锦被搡开,体力不支,半空中平衡失控,落地不稳,蹬蹬蹬倒退十来米远,一屁股跌坐在地,连连摆手表示停战,累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明显也出了汗的江鸿瓒径直走上前,居高临下打量着唐锦被汗浸湿的额前碎发,带着疑问道:“你腿上带了东西?”
格挡时手臂接触到她的小腿,感觉明显和上次不同。
唐锦微微抬头,明灿的双眸噙着狡黠的笑意,抬手解开绑腿,拆下来一个沙袋。
江鸿瓒朝她伸出手,几近力竭的唐锦险些感动得当场泪奔,心想这人终于良心发现了吗?
这么想着,唐锦颤悠悠伸手去抓他的手掌,好不容易指尖碰到了指尖,却被扒拉开了!
江鸿瓒指了指她抓在另一只手上的沙袋,满脸求知欲,催促道:“这个!这给我瞧瞧!”
唐锦:“......”真特么尴尬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