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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

冯大管事发现,自己没看懂过眼前这位主儿,也越来越看不懂前院那位主儿。索性也不想了,免得自寻烦恼。

今儿早茶会的议题,主要是重新确定份例。从京城到奉阳城,一路走走停停大概花费了三个月的时间,唐锦看账发现,这三个月依旧按照太子府的标准发放的月例。江鸿瓒做如此安排,必是出于稳定人心的考量。但时移世易,率先把份例调整好,更有利于王府尽快步入正轨。

王府的份例因地而异,主要参考当地的物价水平和其他官宦府上的薪资待遇。不用上头吩咐,内外院账房早已派出人手采集信息,具体的调整意见昨日早会后就已经送到了唐锦手里。

唐锦把自己批复后的册子递给冯大管事,冯德三人对册子里的内容本就极为熟稔,修改的内容又是用青圭色标注出来的,了然醒目,加之调整的幅度小,三人没用多少时间就传阅了一遍。

所谓调整幅度小,更确切地说,唐锦只调整了王府主子们的份例。江鸿瓒从每个月一百两降为六十两,侧妃从四十两降为二十两,而她自己,则从六十两降为三十两。

收起笔落,咔嚓嚓砍掉了一半。

冯大管事略有些纠结,“是不是少了点?”

“宫里嫔位娘娘,一年的俸禄也才二百两银子。”唐锦不急不缓地呷了口茶,道:“况且,这就只是零用钱,吃穿用度等府内统一供应,若有其他大项开销还可以从账上支用。”

只要不挥霍浪费,的确足够花用,且稍稍手紧些,还能有结余。

最主要的是,唐锦把宫里的份例拿出来做参照物,自己的份例也一样对半砍,一视同仁,冯大管事他们着实无话可说。

本以为,这就是重头戏了,没想到唐锦放下茶碗后递出去的另外一本册子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她要调整王府各项支出的比例,尤其是着重调整日常消费这一块,采买制度革新首当其冲,并直接作出要求,四处十一房的管事,三日内将年前剩下这四个月的预算做出来,权当做明年正式做年预算的练手。

册子一并附着唐锦绘制的柱状图和饼状图,清晰明了地展示着过去两年各项开支的对比,将冯德和蔡威、罗钦看得额头默默冒冷汗。他们虽受江鸿瓒信任,但过去两年,太子府的财政人事大权几乎都在太子府詹事许通手里,离京交接府库和账簿后,也察觉出有些费用不大对劲,却远没有看到图例这般震撼。

难怪王妃一上来就要整顿采办,不过......

蔡威与另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出声道:“王府初立,一应事务还没正式落稳,这个时候下大力度整饬采办,会不会出乱子?”

冯德和罗钦皆一脸严肃表示同样的隐忧。

唐锦何尝没有这样的顾虑,“坦白讲,我也担心。负责采办的相关人等,你们三位应该比我更了解,能跟着来奉阳,绝大多数对王府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情义的,但不可否认,也被太子府那两年的风气潜移默化影响了,骤然收紧,定然会让一些人觉得束手束脚,抱怨在所难免,甚至还会有更激烈的反应......”

最坏的结果唐锦都设想了,许通或者其他有心之人埋下的暗线会趁机挑事,煽动唆使最容易头脑发热的人跳出来质疑她掌管府务的资格和能力,顺便再给江鸿瓒扣一顶大锅:识人不清、用人不明。传到皇上耳朵里,连家宅都拎不清楚,怕是对江鸿瓒要更我不喜。

“然而,各位,在奉阳,咱们初来乍到,他们也同样人生地不熟。”唐锦眼底的眸光一凛,嘴角却微微上挑,笑意狡黠,道:“说句不好听的,甭管明里暗里,走出去,都要打着定北王府的旗号,王府的规矩在这里就是最大的。只要师出有名,处理的时候果断利落,即便出现些小波动,也压得下来。咱们压不下,不是还有王爷嘛!”

冯德三人面面相觑,心道:您说得再委婉含蓄,也暴露了借刀杀人的本质!

“波及的范围过大,恐会动摇人心。”冯德心里其实更倾向于王妃的选择,但身份所限,顾虑颇多,现下既然确定了她的决心,便也跟着定了方向,“不若寻几个风头最盛的,杀鸡儆猴。”

唐锦看向另外两人,蔡威和罗钦皆出声表示赞同。

“此时做出这样的决定,我知道,是给三位、给我自己找麻烦。但是,咱们又不得不做。”敛起笑意,唐锦正色道:“王爷的志向,绝不在咱们一宅一府的安稳富贵。然任何雄心壮志,一旦付诸行动,都离不开人、财、物做基础,其中,银钱又是重中之重。以王府现状,支撑王爷组建一支千户营都有些吃力,三位,任重而道远,咱们还需加倍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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