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俩核桃在主子手里被盘动的声音,高崇安不由觉得一阵阵牙疼,暗忖以主子如今的功力,这样的力道还没把核桃捏个粉碎,对力量的控制怕是又精进不少。
“是卑职武断了。”高崇安赶忙从衣襟里掏出一叠口供呈上,转移话题道:“经连夜审问,已大致知晓她们是怎么得到的落黄泉,详细的,恐怕还得劳烦薛公公在京里进一步确认。”
羿安把口供转呈上来,心里无比盼望着薛公公快点过来。
江鸿瓒微微颔首,“你立即联系薛公公,尽快动手,他在京中不能滞留太久。”
高崇安应声退下。
摒退羿安,江鸿瓒一页页翻看口供,直到看见邓嬷嬷招认的某个名字,翻看的动作顿了顿。
平王府庄园处大管事的婆娘?平王府......江鸿瓒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一张温吞平凡的脸。
真没想到,他竟能隐藏得如此之深。
将口供轻拍在桌上,江鸿瓒站起身,遥望京师方向,唇边渐渐勾出一抹戏谑。封后大典在即,是不是该给新后送份大礼呢?
高崇安退出来后,一个下属赶忙凑了上来,低声问道:“统领,情况如何?”
“不如何,按原计划准备!”高崇安没好气地将人赶走,下意识看了眼正房方向,转头见羿安也跟了出来,将他拉到一旁悄声问道:“我一回来就听说主子把王妃给气犯病了,到底怎么回事?”
羿安为难地挠了挠腮,瞧瞧东厢房,又瞧瞧正房,凑到高崇安近前小声道:“都给传反啦,不是王妃被主子气得犯病,是咱们主子被气得不行!”
高崇安挑眉,回想主子搓核桃的架势,对羿安的话就偏信了几分,打听道:“王妃到底说了啥,能把主子给气着了。”
主子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心性沉稳远胜于常人,他追随在侧多年,近两年已经很少见到主子怒形于色。
羿安摇头,“主子一早过去跟王妃用早膳,我被撵了出来,并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也没听到争吵声,过了好一会儿,就看到主子一脸怒气冲冲扯开房门出来了。”
高崇安瞠目,“一起用早膳?这示好的手段够迅速的。”
他口中的示好,当然是指唐锦讨好他们主子。救命之恩在前,只要她提出的要求不太过分,依主子的为人,应该都不会拒绝。
见羿安的神色有些古怪,他虎目一瞪,“你这是什么脸色!”
“是主子自己要跟王妃一起吃早膳的。”羿安实事求是表明事实。
高崇安双眼瞪到极致,随即泄气,喃喃道:“所以,这是主子自找气受?”
嗯,这就怨不得人了。
“听说采青那丫头把道非大师都请过去了,你跟秦嬷嬷通通气,私下里稍微关照一下吧。”说罢,高崇安暗自摇头,赶紧去办正事。
羿安目送他离开的背影,心情一时很复杂。他隐隐觉得,更需要重点关照的可能是他们家主子。因为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之前主子气呼呼从正堂出来的时候,王妃还稳稳当当坐在饭桌边,脸上也没有惊慌害怕之类的表情,状况可比主子好多了。
然而,这话他不能跟别人说,否则,头一个找他算账的恐怕就是自家主子。
正房堂屋里,道非收回手,双掌合十道了声佛号,温和道:“王妃的脉象并无异常,气血两虚的症状有所好转,但仍需继续坚持药食并行温补,切不可心急,或半途而废,否则落下暗伤,恐后患无穷。”
采青当即被唬了一跳,忙红着眼睛打保证:“大师请放心,我一定盯紧了我家姑娘,把病彻底养好!”
道非很是满意地颔首,唐锦见采青一副被打了鸡血的模样,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忙支开她去给大师沏壶茶。
“王妃,讳疾忌医可是大忌,千万要不得。”道非看穿她,正色道:“贫僧所言皆句句属实,绝无半分夸张。箭毒刚猛,落黄泉的毒性更烈,两相克制之下虽将毒性彼此消解,但对您五脏六腑的损害却是双倍的。内伤对人寿数的折损远远比外伤要严重许多,很大原因就是不够引起重视。”
道非说得恳切,唐锦心底顿时爬上一丝丝惭愧,也端正态度道:“多谢大师提点,我一定会注意的。”
“如此甚好。”道非闻言,旋即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道:“王妃天赋奇才,身系万民福祉,万望保重好自己。”
唐锦心里好不容易生出来的那点惭愧顿时烟消云散,杏眼微眯瞧着大和尚,毫不犹豫道:“大师莫要害我。”
四目相对中,道非笑得愈发有玄机,“王妃无需忌惮,此话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唐锦却不买账,“铁口直断人命格,这种事若传出去,大师的麻烦恐怕要比我多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