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下定决心,池暮便忙碌起来,不仅要避开大夫人的耳目,还要偷溜出去探探逃跑的路线,眼下最最棘手的还是甄游,行事捉摸不透,又在她身上留有余毒,几日过去仍未出现,让池暮越发焦急。
于是,在离毒发越来越近之时,她终于坐不住跑去流云观找甄游了。
依旧是夜里,池暮花钱雇了辆马车去流云观,一路上心情忐忑,她还是头一次晚上跑去这么远的地方。
“姑娘,大晚上的就你一人上山?”车夫隔着布帘问道。
她想了想,“我朋友已经在山上等我了。”
“那可还需要我等你下山?”
“要的要的……”
远离灯火的山林有种安静的美,月光倾泻而下,洁亮无瑕。丛丛草木似是被一层银白的光包裹着,万物生长,缓慢而蓬勃。
“到了。”车夫道。
池暮下车,认清了是流云观没错,上前扣门。
没反应,又扣了扣,还是没动静。看到车夫不解的神情,她尴尬一笑,继续使劲儿扣,谁知门一下就被自己推开了。
“嘿嘿,我朋友知道我要来,已经给我留门了啊!”池暮干笑。
上回来起码还有个看门的道士,此时的流云观就像一个荒废的旧庭院,厚厚的落叶堆积在地,踩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如此寂静的夜里听起来着实有些渗人。
四下无人,支道上的灯笼还是整齐地亮着,池暮怕黑,自然是沿着有光的地方走,而此路的尽头就是甄游的炼丹房。
池暮推开门,一股热气迎面而来,巨大的炼丹炉底下是兴旺的火堆,估计这锅丹药已经烧了很久。屋子挺大,但摆设简单,池暮走了一圈并没有发现甄游的身影。池暮皱眉,若是在这里等着,不说天亮前甄游会不会出现,观外的马车也不会等她的。
心中焦急,又仔细在房中摸索了一遍,凌乱中撞到了木架,上面的瓶瓶罐罐被弄得横七竖八,唯独最上角落的一个小瓷瓶纹丝不动,瞬间引起了她的好奇,猜想着这炼丹房中会不会另有机关。
而这时门外传来声响,池暮一个激灵躲在了炼丹炉后面,门没有马上被推开,一阵窸窸窣窣过后,就是闷声倒地的声音。
池暮狐疑靠近,耳朵贴在门边,外头确实没了动静。轻轻开门,看到了甄游。只是与往日不同,此时的他横躺在地,双眼微睁,身上的伤纵横交错,血迹渗出衣衫印在地上。
池暮上前,谨慎地踢了踢他,他的眼神终于聚焦在她身上。
“怎么?被人打了?”说实话,池暮是有幸灾乐祸的。
甄游指着她,开口,“扶我起来。”
池暮没有照做,半蹲下来朝他伸手,“我的解药呢?”
甄游嗤声一笑,大约是牵动了伤口连连咳嗽。
“池暮,你胆肥了。”
“有求于人还这么嚣张,想一直这么躺着?”
“我顶多就是在地上躺躺,你要是毒发起来估计连躺的力气都没有。”
池暮破罐破摔,“要是我毒发而亡,你还拿什么炼药?”
“等你痛到快死的时候再救你,咳咳……咳”
池暮几乎是咬牙切齿,最后不情不愿地把他扶进了房间,甄游倚靠而坐,全身毫无力气。
“你得罪谁了被揍这么惨。”
甄游指了指木架上的某瓶药,“拿它过来。”
池暮坐着不动。
“不想要解药了?”甄游问。
“先把解药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