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闷热的船舱里，段凡躺在‘铁床’上，正处于睡眠状态。

他的手在细微的抖动，额头上布满汗珠，眉头微皱。

随即便见他伸手凭空一抓，最终，猛然睁开双眼。

微微曲着身子，段凡茫然的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

“喂喂喂，段凡！”旁边传来低沉的声音。

段凡看过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睡在自己对面。

他穿着作战服，也是一名特战成员。

“真是的，老弟，你手一直挥个不停，又做噩梦了？”男子道。

“再过十分钟换人睡觉，反正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也快到了。

我真想不到经历过那种事你居然还能睡得着！”男子接着说道。

段凡脑袋还有些晕乎，只想起身先让自己清醒一下。

他睡觉的空间很狭窄，两米长半米高，刚好容下一个人。

在他的上方还有还几个这样类似的‘铁床’，只摆放一个枕头，犹如数个削掉侧面的长方体铁盒子堆积起来一样。

坐起来是不可能了，只能先下床。

男子继续自顾自的说道：“这里面热死人了，整艘船上都没什么新鲜空气吧！

对了，艾尔克来找过你，见你在睡觉，没敢吵你。

我跟你说，能睡的时候，就尽量多睡会。”

男子说完就闭上了眼，而段凡此时也已经下床。

“段凡，保重！”男子又朝段凡挥了挥手，终于进入他那珍贵的睡眠之中。

段凡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

只是这里的空气确实不好，难闻是次要的，主要是给人一种窒息感，似乎有些缺氧。

听刚刚那老哥说的一连串，好像是发生大事了。

段凡一想，头就有些疼。

脑海中不由浮现凌晨时分，女孩叫自己出去时的情景......

......

凌晨时分。

女孩称呼自己为叔叔，这让段凡有点尴尬，但他还是跟着女孩走到外面去。

海风迎面而来，带着淡淡咸味。

段凡靠在护栏上，静静的看着那正望向远方的女孩。

“叔叔，你知道大海有多宽广吗？”女孩问道。

段凡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大海一无所知。

“我也不知道呢。”

女孩笑了，很动人心神的那种笑。

银铃般的声音很悦耳，与哀号似的海风声格格不入。

她似乎很久没这么开心过，就像是一直都在压抑自己，终于得到短暂的放松，那是极为舒服的。

段凡也不由自主的为女孩开心，尽管他连女孩为什么开心都不知道。

良久，女孩和段凡都未说话。

海面很平静，在夜的渲染下，犹如黑墨，

但段凡很清楚，海下暗波涌动，危机四伏。

就如同他现在一样，

能够轻松的和女孩在外面吹吹海风，但许许多多的事在悄然发生，犹如一个漩涡，将他牵扯进去，让他进入生死之局。

段凡问道：“你叫我出来，就是问我大海有多宽广？”

他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并且需要休息，没时间再陪女孩在这耗下去了。

女孩秀眉一展，轻笑道：“是的，叔叔。”

段凡揉了揉女孩的头，道：“回去吧，你们明天还要离开这里！”

女孩轻轻点头。

“走吧！”

段凡转身就朝里面走去。

但女孩却又拉住了他的手，噘嘴道：“叔叔，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段凡。”

段凡注视着女孩好看的眼睛，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女孩轻轻一笑：“我叫雪儿。”

“不知道叔叔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雪儿道。

雪儿没有立即迈开步子离开，似乎是想抓紧最后的时间多与段凡说上两句。

段凡看着女孩，道：“说吧。”

雪儿眨了眨眼睛，小嘴微张，轻声道：“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闻言，段凡神色不由一滞。

雪儿的声音很轻柔，但他听起来却格外的冰冷。

她所说的那句话段凡当然听过。

是出自尼采的《善恶的彼岸》中的一句经典名言。

战胜魔鬼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变成更强大或更邪恶的魔鬼，凝视深渊最直观的感悟就是千万不要掉下深渊。

这段话说的，不就是来到战场的他吗？

他注视着战场，战场也在注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