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不少,恰好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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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上午没课,凌晨2点结束晚班,江羡年洗过澡,认认真真吹干头发,在隔间睡到九点。
隔间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米左右的衣架,再多就盛不下了。窗户紧挨床头,阳光照进房间落在眼皮上,江羡年睁开眼,随意揉了揉眉心。
目光没什么焦距地看着逼仄的空间和天花板,微微垂了下眼睑。
半晌,江羡年从床上爬下来,捧起一抔冷水拍了拍脸,简单洗漱后走到楼下大厅。
李叔从外面推开旋转门,两手放在嘴边哈出口热气:
“羡年,我来的路上四处看了看,那男的今天总算不来了。”
李叔说的是前段时间,每天都会在他工作时间准时出现,包下他负责的餐厅楼层,再铺满玫瑰,对他说着喜欢的中年男人。
这男人不是第一个,这种喜欢也不是第一回。
明说喜欢,实为包.养的喜欢。
江羡年没有刻意回避,而是一如既往地漠视。
无论那些人采取什么方式,或温和或浪漫又或者带有威胁,江羡年的表现都像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毫不在意。
显然,这方法效果不错。
把昨天换下来的工装拧干晾上,江羡年坐上了回校的公车。
“前方到站南桥北巷,请有需要的乘客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机械的报站声里,贴在裤边的手机不断振动,江羡年摸出手机。
看清联系人备注时,茶色瞳仁收缩,长睫轻轻颤动。
很细微的情绪波动,但是在江羡年总是平静的脸上显露出来,便不太寻常。
仿佛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挣扎。
指甲掐上掌心,江羡年调低音量接了电话。
那边立刻传来女人的哭喊。
江羡年眼神黯下去。
“钱我会想办法。”
留下这句话,江羡年挂了电话,解下背包,没什么表情地在里面翻找起来。
追他的中年男人曾把一张名片塞进去。
因为不在意,所以没想过扔,江羡年很轻松地在书包底部找到了名片。
黑色的硬质卡片,用鎏金字体在上面写了几行字。
姓名身份还有联系方式。
盯着上面的电话号码看了很久,江羡年抓着名片,提前两站下了车,到奶茶店买了杯多加糖的燕麦牛奶。
没有和往常一样从南门回校,他拎着奶茶绕到了北门。
北门人少,十几分钟才会有一辆车经过。
江羡年走累了,坐在公交站台上打开了牛奶的包装。
米色的大麦浮在热牛奶上面,还有一层没搅拌均匀的糖霜,江羡年捧着杯子轻轻晃了晃,在徐徐升起的热气中抿了口。
甜的。
腻人的甜度,入口后带着些说不上来的苦。
蹙起眉喝了几口,江羡年放下杯子,又拿出那张攥皱了的名片。
一辆超跑从沛川电影学院南门的方向疾驰而过,轰鸣的引擎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江羡年下意识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驾驶位上的人臭着一张脸。
皮肤很白,五官立体深邃,表情冷冷的,看起来很不好惹,午后阳光透过行道树枝叶间的缝隙打在轮廓分明的侧脸。
说不清是对方单侧的耳钉反光,还是正午的光线太过耀眼,江羡年下意识想移开眼。
两人一个向南,一个向北,隔着数米的距离和隔离带,将将打了个照面。
车里的人表情在一瞬变得古怪。
江羡年目光在对方脸上短暂停留便移开,轰鸣的引擎声却在车胎和地面剧烈摩擦的“刷拉”声后离他越来越近。
红色超跑一个急转,停到他面前。
江羡年抬起头,车里的人朝他走来,长腿错落,几步到了他跟前。
“我是季柏岑。”
“我很喜欢你。”
季柏岑语速很快,江羡年有些没听清。
一大捧玫瑰花怼到他脸前,江羡年张了张唇,只见季柏岑脸偏向一旁,并不看他。
他猜测季柏岑微微泛红的耳垂,只是被寒风冻的。而玫瑰花蕊中间的名贵车钥匙佐证了他的猜想。
江羡年抿了下唇。
季柏岑的做法和先前追他的人并无差别。
甚至态度比之前想包.养他的人更随意,随意地像是他恰好载了一车玫瑰,没找到表白的人又或者被拒绝了,路上不经意看到了,便心血来潮把追求对象换成了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柏岑像是不耐烦地扒拉了下头发,被冻伤的耳朵尖越来越红。
江羡年在季柏岑离开前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现在很需要钱,是谁都无所谓。
但如果可以,他想选这个人。
江羡年抓着季柏岑衣角,下意识舔了舔嘴唇:“你能给我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