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面色惨白,惊魂未定。许久才开口道:“众爱卿请起。多亏诸位援手,朕安然无恙。只是,我儿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听闻此言一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那多日不见的杨暕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躺在血泊当中。他旁边是那萧皇后,正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刹那间,我感到大脑一片空白,一阵悲伤涌上心头,紧紧咬着嘴唇,差一点当场掉下泪来。早已将那南平公主忘到了脑后。 李渊上前探了探杨暕的鼻息,皱着眉头说道:“太子殿下吉人天相,此刻尚有呼吸。事不宜迟,还望皇上移驾寒舍,微臣立刻去请晋阳城最好的大夫为太子诊治。” 杨广点了点头,流泪道:“若非我儿忠勇护卫,朕早已为那突厥可汗所擒。如今他要有什么三长两短,让朕的百年基业托付给谁去!” 说话间,已有人将杨暕抬上马背,一行人飞速向晋阳进发。我失魂落魄地跟在队伍中,只觉得心已被掏空,完全忘记了去看李世民和南平公主有没有跟来。 好容易是到得了晋阳,我这才想起自己的身份,忙趁着混乱,赶回自己的房间梳洗换衣。幸好此时人人都忙得人仰马翻,根本没人来瞧我一眼。待我一切收拾妥当,忙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匆匆赶到了前厅。只见那杨暕被放在正厅的软榻之上,一名大夫正皱着眉头给他把脉。满屋子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也没有人注意到我的突然出现。 许久,那大夫才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对着杨广叩头道:“草民无能,太子殿下恐怕......” 我死死咬住了嘴唇。却见杨广森然说:“你给朕听着!我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朕第一个拿你开刀!” 我听闻这话一寒:果然是暴君啊。却见那大夫磕头如捣蒜,战战兢兢地说:“草民这就开方子......”有人把笔墨送到他面前,他却双手颤抖,写不出一个字来. 一直在旁边痛哭的萧皇后忽然转身对杨广说;“臣妾恳请陛下火速召太医入晋阳。”杨广点头道:“早该如此!”立刻便有人飞奔而出。 我定睛向杨暕望去,多日不见,他依旧是那样俊美,但却比以前更见清瘦。此刻的他面白如纸,双目紧闭,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浑身上下却是血迹斑斑。想起了此刻危在旦夕的人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心中哀伤不已。 只听李渊道:“大厅中空气污浊,还请陛下准许将太子移至卧房安顿。”杨广点了点头道:“朕带出来的婢仆太监都在这一役中丧命,太子妃也并未同来。还望爱卿能拨出府上的丫鬟奴仆伺候太子。”李渊点头道:“微臣遵旨。”转头看见我也在,吩咐我道:“婉儿,转告小秋,让她带领丫头婢子好生服侍殿下。”我一愣,忙点头应承。 一阵忙乱,杨暕终于被送入舒适的客房安顿了下来。那草包大夫也开好了方子,早有人跑去抓药。这时,杨广才想起什么似的问:“南平那丫头呢?怎么回来就没见她人影?”李渊忙赔着笑道:“公主殿下也有些微伤,已由犬子带她去另一间客房歇息了。” 一直在痛哭的萧皇后忽然冷笑道:“什么微伤?怎么我看她和她表哥一起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她皇兄伤成这样,她居然连看也不来看一眼,就这么着歇下了?” 萧皇后身旁的一位颇有姿色的贵妇忙道:“娘娘切莫生气。南平确实是受了伤,待回头我好好说那丫头几句。”萧皇后冷笑道:“这可不敢劳动胡贵妃大驾了。想你母女二人恐怕巴不得我皇儿早死一天呢。” 杨广忽然怒道:“好了,都少说几句吧!皇后也累了,就先下去歇息。” 我这才恍然。敢情那南平公主只是庶出,并非萧皇后的女儿。我说呢,有这么一位倾国倾城的母亲,怎么她也没遗传下这惊人的美貌。想到这里更是为自己不值。不说我在现代是父母的独生女儿,掌上明珠,就说在古代,长孙家虽然地位比不上皇族那样显赫,长孙婉韵可也是嫡出的幼女,居然在她丈夫的心中还比不上一个小老婆生的庶出女儿。这可真是够我郁闷的。 有一名少女一直静静地陪在萧皇后身侧垂泪,这时忽然扶着萧皇后站起来,轻声道:“母后,多说无益,皇兄吉人自有天相,儿臣先扶您下去歇息吧。”她的声音异常娇嫩动听,宛如春风般拂过众人的心头。我不由朝她看去,只见她大约十四五岁的年纪,虽然鬓发散乱,脸上沾着血污,但是却是不掩其清秀绝俗的容貌,长而浓密的睫毛低垂着,虽然脸上泪痕未干,却当真是肤如凝脂,颜若春花,比那南平公主美艳何止百倍。我不禁又一次暗叹,放着这么一位美丽的公主表妹,我那老公居然视若无睹,却去和那骄横跋扈的南平公主玩暧昧,他的眼光可真是与众不同...... 就这样,一行人走的走散的散。我也匆匆赶回房中,交代小秋多带人手,去照顾受伤的杨暕。小秋对杨暕这个人只有一点很模糊的印象,却也知道此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因此拍着胸脯向我保证,一定尽职尽责。看着她匆匆出去,我只觉得全身散了架一般,瘫坐在椅子上,强忍了半日的眼泪,终于肆意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