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世子抚掌笑道:“子越,你这师妹可真有趣。”
这本就是玩乐为主的宴会,七公主这种做法虽然投机取巧了一些,但也不可谓不聪明,现下胜负可不好说了。
裴晏看了一眼徐缙阴沉沉的脸色,笑吟吟道:“那可不,不知某些人可否“大开眼界”了。”
裴晏声音不大不小,徐缙脸色更黑了。
小郡主亲自统计了众人写上来的签子,不出意外,姜霓略胜一筹,还顺便成了这次赏荷宴的魁首。
小郡主亲自将彩头—上好的榧木棋盘递给姜霓,笑道:“恭喜七公主了。”众人也纷纷说着恭喜。
徐缙冷哼道:“不过奇技淫巧罢了。”
姜霓不置可否:“敢问徐公子,何为‘奇技淫巧’?”
徐缙斜眼道:“难道不是吗?我不信,茶水真的能变成墨水,不过是你的障眼法,只是我一时无法识破而已。”
“你不是一时无法识破,若我不说,你永远也识破不了。”姜霓声音清冽,“茶水确实不能真的变成墨水,但这也并非你口中的‘奇技淫巧’,而是万物变化之道,天生万物,万物变化自有其自身规律。”
“和铁放久后生锈,炭燃烧后生烟没什么区别,只要善于发现与探求,未必不能变为一门学科。”
徐缙简直要气笑了:“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什么万物变化之道,分明是你的片面之词。”
裴晏冒出来慢悠悠道:“啧,必定是在座的我们有眼无珠,徐公子的大作才会输的。”
徐缙一噎,“你…”他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输了已成定局,他本不该出此言的,但碰上裴晏,总是有些不可避免地失去理智。
他深吸一口气,又恢复了贵公子的姿态,拱手道:“是我失言,此次比试,我输得心服口服,也愿公主所说的那天早日到来,告辞。”
最后一句话,也不知是无意还是讽刺,姜霓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她当然不会放在心上,化学是一门神圣学科,历史会证明她所言非虚。
接下来的宴会,便没再起什么幺蛾子,但经过刚才那场风波。众人都有些兴致索然,心不在焉地度过了剩下的时间。
姜霓从康王府出来,正准备上马车,就听见“咚咚”的声音,扭头一看,旁边停着的那辆马车,不知什么时候车窗的帘子被打开,露出裴晏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裴晏一手支着下颔:“上来。”
姜霓:“干嘛,又不是今日去老师那上课。”
“废话,我还能不知道,”裴晏上挑着眼,“正事,快上车,我带你去个地方。”
姜霓将信将疑地上了车,马车辚辚朝郊外驶去,在一家道观门前停了下来。
若非上头写着“青云观”,姜霓肯定认不出,这是一家道观,无他,这太像一座私人宅院了,她怀疑这本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庄子,只是换了个匾额而已。
姜霓狐疑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我可不是装神弄鬼的道士。”
裴晏率先走进去,嘴边泛起一丝不可闻的笑意:“我带你见个人。”
这时有个小道士迎了上来:“两位是来上香还是看病?”
裴晏:“我是来找梁观主的。”
小道士温和道:“观主今日无空,二位若是来看病,敝观的宣舒师兄也同样医术高明,若是他无法医治,再请观主也不迟。”
姜霓心道,什么时候道观还兼起了医馆的职责。
裴晏说道:“道长误会了,我与贵观的梁观主相识,今日前来是为了拜访他的,我知道梁观主在何处,道长不必忧心,我自行前去即可。”
小道士细细地打量了他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这样神仙似的人物没必要骗他,便道:“那公子自便。”
裴晏轻车熟路地穿过一个垂花门,朝后院走去。
路上,姜霓问道:“那梁观主是何人,你带我去见他干嘛?”
裴晏答道:“他名叫梁襄,是我们的师叔。”
???
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一个当道士的师叔。
“那他岂不是老师的师弟?”
裴晏点头:“梁师叔从前也是两榜进士出身,曾在朝为官过一段时间,但他天性不喜拘束,觉得官场无趣,就辞官来当了道士。”
姜霓:“……”好远大的志向。
两人说话间,就来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院墙上铺满了碧绿的爬山虎。
裴晏走到一间厢房,敲了敲门。
“谁呀?”一阵不耐烦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裴晏:“师叔,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