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蜜实在控制不住了,一边去捂万雨萱的嘴,一边摘下口罩,以最后能发出的气音对白黎之说:“不,不是这样……”
时蜜嗓子肿得太高,发出的声音很小,而且刚说出几个字,就忍不住想咽唾沫,口鼻眼相连,她眼睛里忍不住起雾,嗓子疼到整张脸挤啊皱啊变好丑。
时蜜说的这几个字已经到了极限,再也说不出来话了,急匆匆拽住白黎之的袖子。
白黎之垂眼看抓着他袖子的手,她很瘦,手也很瘦,瘦到骨节分明,用力抓他到骨节泛白。
他一寸寸抬头看她的脸,她脸发红,同时嘴唇发白,以刚才她开口沙哑而现在又说不出话的样子,毫无疑问,她感冒病了。
时蜜仰头看他,想和他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急得眼睛发红,里面逐渐弥漫出水雾。
为什么她和一个大她十多岁的男人在一起?
小小年纪的小姑娘,偏偏喜欢年龄大的男人?
万雨萱装作刚认出白黎之的模样,怀疑说:“哎呀,你是白黎之吗?白老师?是你吗?哎呀,我刚刚,你没听到吧,没听到我说的时蜜的那些……”
时蜜和白黎之同时看向万雨萱,万雨萱装作很后悔抱歉的模样——不愧是女演员家的童星女儿,演得很真实。
白黎之是知道万雨萱的,毕竟万雨萱母亲是实力派演员,万雨萱又是童星长大,而且万雨萱还曾是“小仙女”这部剧的第一女主角。
白黎之和万雨萱也曾在出席活动时见过面。
白黎之没说话,直接绕过万雨萱离开。
万雨萱被忽视得脸一冷,继续跟过去说:“哎呀,白老师,时蜜她和……”
白黎之回头,气场冷漠万雨萱被吓得整个人僵住。
万雨萱试着解释:“白老师,我是秦采姗的女儿啊,你和我妈还一起拍过戏的,我是万雨萱啊,我和时蜜也是同学,我……”
白黎之缓缓启唇,一个字:“滚。”
万雨萱骤然被冷得身体打了个寒战,她尴尬地扯着嘴角:“白老师,您是没认出我吗,我是……”
白黎之:“我说,你滚。”
万雨萱这次不仅尴尬,还有僵硬害怕,不敢再看白黎之,嘴角蠕动着像说了有事的话,慌张退后走开。
万雨萱走后,白黎之没有再离开,坐回到了休息沙发上。
时蜜因为刚才发生的事,心里慌得不行,尤其因为万雨萱说的那些话发慌,她必须得解释。
可她说不出话来,就立马拿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时蜜顾不上白黎之愿不愿意看,总之写完就把手机屏幕往他面前举。
她写的是:【我和刚才那个男人也没那种关系!】
然而白黎之看都没看,直接拨开她手机。
时蜜赶紧又打字:【我感冒了,说不出话,但我真和那男人没那种关系,求求你别听万雨萱瞎说,我不是那样的人】
白黎之仍旧未看。
时蜜想起她上次没送出的信还在包里,她低头翻斜挎包,从里面拿出信来,举起递向白黎之。
然而白黎之依旧未理。
时蜜一句话都解释不出来,急得脑袋疼。
她摘掉口罩,忍着疼,终于嘶哑着说:“求你看看!”
但她也只发出一个“求”字,剩下的字都是哑的。
白黎之终于抬头看她,向她抬手,时蜜惊喜。
但白黎之却是冷漠地挥开了她手,时蜜未抓稳信,信掉到了地上。
“向我表白,又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一起,”白黎之摘下墨镜,冷漠地看她,“时蜜,你很喜欢老男人?”
*
乔子执接了热水后,又接到老婆电话,就聊了一些时间。
他终于打完电话回来,看到时蜜一个人坐在休息沙发上发呆。
乔子执坐过去递热水,皱眉问她:“小祖宗,回家输液行不行啊?我不告诉你爸,回小叔家?”
时蜜低着头,无声摇头。
她好难受,难受的快要哭出来。
乔子执只以为时蜜是生病难受,没办法,只得给时蜜办了住院。
时蜜的检查结果是细菌性感冒,得输液,乔子执就在病房里陪时蜜输液。
时蜜感冒难受,心情也难受,渐渐难受着入梦。
十五岁那年的事,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她梦里。
梦里面,她哭着哭着,抬头,看到一个哥哥坐在她身边陪着她。
这次,他没有戴口罩。
她眼泪一下子停住,呆呆问他:“哥哥,你是白黎之?”
他笑:“为哥哥保密?”
她连忙点头,又担心问他:“你生病了吗?”
他摇头。
画面一转,好像从初秋到了深秋。
她为他担心地哭着,怕他得了重病。
他失笑说:“想什么呢,哥哥没病。”
她不信:“那你为什么总在医院?”
他大概是看她真的太担心,轻笑说:“哥哥啊,哥哥在救人,哥哥伟大不伟大?”
她更担心了:“你要捐心脏给别人吗?!”
他忽然笑得肩膀都在抖,笑着捏她脸:“你怎么这么好玩。”
画面一转,她着急地满医院找他。
终于找到他,她紧张问他:“哥哥,你要捐肝吗?你不怕你自己的身体出问题吗?”
白黎之那时穿着蓝白条的病号服,躺在医院的长椅上,眯眼望天说:“可是哥哥在救命啊。”
时蜜哭着醒来。
他那时就已经是影帝,却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为救一个陌生人,在献出自己的健康。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公司不知道,他的经纪人不知道,他的朋友不知道,他手术的全程,只有她意外知道,那是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她渐渐知道他没有家人,知道他有多么好,也渐渐的,她越来越喜欢他。
可是他现在不记得她了,还很讨厌她。
他怎么能不记得她呢。
时蜜睁开眼,眼里还含着眼泪,突然对上她小叔的探究目光。
乔子执抹她眼睛:“小祖宗怎么哭了?做什么梦了?”
时蜜彻底清醒,嗓子没那么疼了,张张嘴巴,发出个声音:“饿。”
乔子执自然不信她这个“饿”字:“给你个机会,重新说。”
时蜜:“……”
时蜜自然是不敢说和白黎之的事,想了想,慢慢打出一行字:【梦到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