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子登基之初,朝堂上可堪重任的武将已经所剩无几,先皇重用外戚佞臣,犯上进谏的中直良臣大多下场凄凉。北狄举兵犯边,逼得朝廷无奈退守,被一路追到临江以北的羌城,守城大将袁利拼死抵抗四个昼夜,最后以身殉国,北狄也伤亡惨重,这才暂停进犯。
先皇仓皇迁都,一路惊吓过度,定都许阳不久就驾崩了。南周天下岌岌可危,平日里争来夺去的皇子们这下又都不敢抢这皇位了。最后几位老臣与宗室商议之下,推了当今圣上即位。陛下自幼并不受宠,一直没有被卷入夺嫡之中,反而最沉稳镇定,胸怀天下,即位后励精图治,希望重整河山。
可惜千金易得,一将难求。陛下登基数年,军中始终没有提拔上来能独当一面的英才,北境这一向稍稍安稳,百姓也不再终日惶惶,此时不适合贸然兴兵,只能卧薪尝胆,徐缓图之。
“可是,父亲你到底是文官,来临江任职已是冒险,为何还要再向北去,还要做那商贾之事?”
“为了陛下的徐缓图之。”
“想要一雪前耻,收复失地,只靠一腔热血是行不通的。养兵需千日,用兵方一时。现今正是养兵之时,五皇子靖王殿下现正在南海,带领十万兵将日夜操练,同时广招英才,寻觅可用将才,此时北境必须安稳,不可动荡。前任通判贪污纳贿,鱼肉百姓,已被正法。陛下写了亲笔密旨给我,要我在江南寻三十位经商奇才,一同来北境,以最稳妥的方法,求得临江五年安稳。”
“五年之内,不得妄动,力求两国商贾交通方便,百姓安定,五年之后,靖王挥师北上,重收山河,你我父子才不辜负陛下重托。”
汪俞心沉默了很久。
生在二十一世纪,虽然家境一般,她也算得上幸福的。战争这个词,离她实在遥远,除了新闻上偶尔看到中东地区的战乱,她是没有具象的感受的。
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两个字的含义。
转头去看李胜男,她若有所思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打算着什么。
夫人倒很平静,
“我们妇道人家不管什么国家大事,只听老爷的就行了。除了两个姑娘的婚事,要问问老爷的意思。”
“这个我想过了。原来定的夫家可能要不成,离任时我已经送了书信去,说明来临江的年期,告知他们若要退婚,我们无不依从的。等上一年,有了变动,就给她们另找人家。”
“既然说到这里了,正要跟老爷说,近些日子陈王殿下常来咱们府上找长平,见过四丫头几次,言谈中很是欣赏咱们女儿,我想,如果入王府做个侧妃,可比嫁入寻常人家更平安稳妥。”
“不可。”
夫人略微诧异,“怎么?”
“我官职虽低,也是科考受封的朝臣,女儿绝不能嫁人做妾。”
“老爷,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陈王毕竟不是普通门户,入王府做侧妃,怎能与寻常人家的妾室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