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凉见他半晌不说话又叫了声:“江堰。”
江堰这才回过神来,挠了挠自己眼下的皮肤,反倒有些不敢看了“大哥,好巧哦。”
“不巧。”江裴凉冷着脸说:“爸说让我多照顾你,才这么安排的。”
江堰差点痛哭流涕。
爸,你真是个好人但如果知道自己的小儿子对大儿子怀抱着如此龌龊的心思,估计会即刻在他身上绑十块大石头沉海示众吧!
两人静悄悄站了阵子,江裴凉又问:“在想什么?”
他最近常常问这个问题,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没什么,”江堰把身子倚在栏杆上歪着头笑呵呵地对江裴凉道:“大哥,你会游泳吗?”
江裴凉微微颔首。
江堰想着自己水性着实不算好之前费尽心思学了好阵子也只会蛙泳,不知道换了个身体会不会好些,不然到时候又得在大哥面前丢人了。
海浪起伏令人的心境都迟缓下来。
“想吃什么?”又过了几个呼吸,江裴凉看着江堰笑眯眯的眼语气难得温和道:“饿了么?”
“啊?这里还有饿了么?那有没有美团?”江堰听此言胸腔中顿时涌满了与有荣焉的爱国热血:“看来我们中国企业也是逐渐做大做强了”
江裴凉:“?”
他冷冰冰转回了视线。
算了。
午饭时分江淼和江朝在房里睡得昏天黑地,江父没什么胃口,江裴凉等了片刻,也没在餐厅口看到江堰的身影。
江母轻咳了声问道:“裴凉,在等朝吗?”
江裴凉把视线收回来,面上倒是也不甚失望,只平淡道:“没什么。”
江母的眉梢明显地压了压。
顿饭吃得安静,直至饭后,江裴凉准备回房,却被江母叫住了:“裴凉。”
“妈。”江裴凉问:“什么事?”
“”江母坐在原地,精致到似乎从未经风霜的脸颊上显出丝迟疑之色,最后仍是咬咬牙,强笑着开口道:“最近为什么和小堰突然这么好起来了?妈都不知道。”
江裴凉站着,没有坐下好好谈的意思,只冷冷道:“你想说什么?”
“不,没什么算了,妈就直说吧,你从小就聪明。”江母的面色难看了些,委婉道:“或许当妈的说这个很不像话,但,小堰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未必需要你去帮忙”
她顿了顿,又艰涩道:“普通人家兄弟亲密自然正常,只是你也不是不懂,我们不是普通人家兄弟,也是需要竞争的。”
江裴凉仍是站在那儿,看不清什么神色。
“妈也不是故意要阻拦你”江母还想说什么,“只是”
“妈。”江裴凉突然开口,面无表情道:“你觉得我需要去争那些吗?”
江母神色紧:“但”
“不论是朝还是淼淼,别说争,即使让我把现在有的全给他们,我也不会说个不字。”江裴凉难得这样认真叫弟妹们的名字,但他神色沉沉,仅存的微怒似乎全用在下句话上:“但江堰不是您的儿子么?”
江堰每每被针对,就连方才也是。
他不是察觉不到,索性今天就放开了说吧。
但眼前的人反应却有些出乎意料,江母怔了下,下意识竟是道:“他毕竟和你们不样!”
江裴凉沉沉追问:“哪里不样?”
“”或是知道失言,江母抿了抿唇,沉默半晌,最后也只低头道:“没什么。”
短暂的谈话到了尾声,凝滞的氛围中,江母最终还是说:“裴凉,你毕竟是个大人了,但有时也要考虑下妈的话,妈总不会害你。”
江裴凉看了她眼,眼神微凝。
“江堰很好。”他转身回房,冷冷道:“下次这样的话不必再说。”
江母看着大儿子挺拔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
房门被敲响的时候,江堰还躺在床上玩合成大西瓜。
他自从下了飞机就没什么胃口,睡倒是也不困,洗个澡出来,精力充沛地玩了半天手机,还不忘心系向景娱乐,把梁喜识的小号征用来观察了半天舆情。
上回的事件已没了多少水花,大酱骨头超话里依旧在勤勤恳恳地产粮,江堰溜达进去看了眼,网友们都已经进化到在里头玩成语接龙了,可见江裴凉不在的日子她们的热情属实有些难以为继。
他在挺着小肚皮巡逻关键词广场的时候,还发现了个小惊喜。
青葱岁月的组照片和条三分多钟的视频,看样子像是剧组放出来拉人气的小花絮,竟然有了大几千转发。
视频里,远远的镜头中,萧徐安和饶望正在拍摄打篮球的组戏份,但他们转发这么多的理由,不是长的多好看,也不是服化有多么优美,剧情有多么引人入胜,而是
他们打篮球未免打得有些太认真了!
视频中,球鞋摩擦地面的刺耳吱嘎声起此彼伏,两个人你扣我巴掌,我怼你锤,热情似火,阴招频出,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来,这两人的篮球技术有点东西。
这不比中国男足热血啊?
导演组的画外音在视频里清晰的响起:“好了,好了,这条过了,别打了!真的别打了!停!你们不要再打了!要打去练舞室打!”
但二人充耳不闻,继续纠缠着你追我打,直到萧徐安略胜筹,把球连带着自己的手扣进那个筐里为止,而此时,两人的妆都快脱成水鬼了,在视频中,连带着那灿烂的笑容样清晰可辨。
男人的快乐,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江堰乐的嘎嘎直笑,转手把这条微博分享给了梁喜识,梁喜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摸鱼,立马秒回了:
不是不是左护法:小江总对此有何感想呢?微笑
江堰认真思虑了半天,回了四个大字:
人体美学鉴赏:其子类父。
不是不是左护法:
他刚关了微信,还在艰难地继续玩增压小游戏的时候,门被敲响了。
江堰放下手机,蹦跶着跑过去,开门,江裴凉沉默地站在门外,自上而下静静看着他。
江堰顿了顿,小声道:“大哥,怎么了?”
虽然江裴凉总是那个没有表情的表情,但江堰总觉得他现在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大开心。
江裴凉没说什么,视线扫扫,只是问:“怎么不吹头发。”
“头发?”江堰迟钝地摸了摸自己还带着点水珠的头毛,“马上就干了,懒得吹。”
二人说完这几句话,就在门口静静站了几秒,随后江裴凉开口道:“不让我进去?”
江堰顿时像个飞天小陀螺似的扭着屁股让开了。
江裴凉走进门,环视了圈,也没说做什么,只是沉默着,像是在想事情。
“大哥,”江堰生怕江裴凉觉得无聊,又问:“要打牌吗?”
江裴凉眉毛蹙:“玩什么?”
“我会的可就多了。”江堰道。
江裴凉顿了顿,嗓音冰凉:“是么。”
“没错。”江堰不知从哪挖出来副,面色沉凝,手指灵动,哗啦啦洗牌,副专业风采,随后挥,将牌摞在二人面前,自信笑,道:“先生不才,小猫钓鱼,未逢敌手。”
江裴凉:“”
“咦。”江堰见他不说话,连忙找补:“难道大哥你更想玩斗地主?”
“算了。”江裴凉移开视线,没看他,只冷道:“先吹头发吧。”
江堰呆住了:“蛤?”
脑门被大哥凉凉的手撸过时,江堰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怎么突然就快进到大哥帮他吹头发了??
他幡然醒悟,嘴角又开始瞎b上扬,但很快就被股巨力给压制了下去,险些戴上痛苦面具
江裴凉这新晋手艺人估摸着是没干过这精细活,这力道堪比鲁智深倒拔垂杨柳,再重点就可以把他头发全部连根拔起了。
“大、大哥”江堰说:“轻点轻点。”
江裴凉的手僵了下,很快放缓下来,整间房间顿时只充斥着吹风机的轰鸣声。
江堰在热风中昏昏眯着眼,江裴凉眼神微凝,视线终究还是落在了他的脸上。
从前也不是没有仔细看过,但现在距离拉近了几分,倒是更清晰了。
江堰的眼型偏圆,内双,瞳仁又大又黑,看起来很乖鼻梁高挺,鼻尖微微翘着,很神气的样子脸颊肉微鼓,离得这么近都没看出有什么不好看的地方,笑起来时眼睛弯弯,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