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折讶异于沈东黎给她的评价,她一直活地规规矩矩,就算成了盛陵光的妻子,她依旧恪守本分做着一个与世无争的女人该做的事情,相夫教子,连说话都不曾大声。
何曾有人这般地评价过她?
她很坏么?她这才是刚开始,如果这算坏,那以后她覆灭盛天境的时候是不是连整个修真界的灾难楼湮都得给她让步了?
她很惊讶沈东黎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抬眸与他对视片刻,忽而一笑轻声道:“沈少君说笑了,我再坏,都不及沈少君一分。”
这倒是实话,沈东黎这人看着人模人样的,却是一身反骨,这世道上多是心术不正之人,但是在沈东黎面前,他们都还差点。
如今他不敢动手杀她,还是念着她知晓龙脊的去处,更何况他和盛陵光闹翻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兮折了,所以他不会杀兮折。
沈东黎听见兮折还嘴,虽然只是无足轻重的一句话,却是把他已然划分到了恶贯满盈的行列。
沈东黎觉得好笑:“一个姑娘家,倒是挺大胆的,不知道在我沈东黎面前,谁都毫无价值么?即使有价值,也只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兮折点头:“我都明白,所以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
说白了,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相互利用。
沈东黎利用她,她利用沈东黎。
盛天境有八大龙脊,都在八个山脉之间,云水山脉就有一根,只可惜能藏得住龙脊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兮折活了一千多年,也是在禹河荒冢灵力枯竭时跪下求盛陵光时,才知道龙脊在何处。
求他给禹河荒冢赐予一根龙脊,别让禹河荒冢万物枯朽,盛陵光倒是给了,但是后来还是瞒着她灭了禹河荒冢将龙脊拿回去了,然后将所有的罪孽都推到了楼湮的头上。
说楼湮为了那根龙脊,将禹河荒冢灭族,然后八大仙门对楼湮群起而攻之,但是祸害始终是祸害,她还活着的时候楼湮就已经杀了盛天境的三十六个长老,其中包括柳之栖。
境主盛堂原本是要坐化成仙,还是被楼湮神不知鬼不觉地吸了毕生的修为,本来所有人都拿他没办法,这样一来,他就更是成了人间的屠魔。
魔王他就是这么来的。
兮折觉得以后即使不和沈东黎有多深厚的友谊,也别和他有太深的仇恨。
禹河荒冢被灭族以后,她恨过这个人,还在盛陵光不知情的情况下跑去找楼湮报仇,结果她始终不是楼湮的对手,差点被他轻薄。
以死相挟才没让他得逞。
那个晚上,想想都觉得可怕,楼湮把她捆了绑在床榻,眸子里都是嗜血的红光,嘴巴被塞着,衣衫凌乱,他一双沾满鲜血的手,在她身上到处游走,她屈辱地不断落泪。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对她下手,反而叫人把她连夜扔回了盛天境,当她爬回盛天境的时候,发现盛陵光和他的爱徒在她的房里,相拥而眠。
她狼狈不堪地进门时惊醒了盛陵光,他像是被吓到,惊慌失措间跟她解释。
可笑,想想都觉得可笑。
盛天境始终是别人的地盘,他们在哪里盛天仙门都一清二楚,即使他们藏身于山林间,他们依旧能依靠监控禁制找到他们。
这个时候也只有龙脊之地能藏身了,那是盛天境的禁地,刚好她想搞出点动静来,先利用沈东黎把云水山脉的龙脊抽了。
兮折对盛天境的情况了如指掌,如数家珍,这让沈东黎和禹凤兮都很疑惑,禹凤兮虽然疑惑但不会问,但是沈东黎不一样。
沈东黎一直在提防着她,如今见她这般镇定地能躲开盛天境所有的禁制时,沈东黎不肯走了。
他一把掐住了兮折的脖子,将禹凤兮一脚踢开,一双铁臂如同烙铁,声音压地低沉:“你又耍什么花样?这不是离开盛天境的路。”
兮折被掐地脸色微微泛红,她狠狠地拍打沈东黎的手:“放开,你放开我再跟你说!”
禹凤兮吓得冷汗涔涔:“阿姐?沈东黎你放开我阿姐!”
沈东黎就是不放,但是手上的力道松了,兮折猛咳几声,出了口长气:“沈东黎这人怎么这样啊?你都不问问我,我要带你去干什么,我方才还跟你说去干一票大的呢,你这就把我当敌人了?”
沈东黎神色微寒:“这地方我不熟悉,我研究过盛天境的地图,这一处好像没什么人知道。”
兮折抓住他的手腕跟他解释:“你不是想要盛天境的龙脊么?我这不是带你去抽龙脊么?这里你当然不熟悉,因为这里是盛天境的禁地,连盛陵光可能都不知道。”
沈东黎似信非信,但是他没反驳。
兮折说:“信我,我弟弟和我的性命都在你手里捏着,我不可能这个时候跟你耍花招,你放心,我识相地很,我还想多活两天。”
沈东黎未曾言语,放开了兮折,兮折揉揉自己的脖子,很明显有了一道红印,对沈东黎的恐惧渐渐地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兮折先跟他讲好条件:“沈东黎,我帮你找到龙脊,但是你不能杀我和我弟弟。”
他这个人坏地果断,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如果让他找到龙脊,她和禹凤兮的小命都难保。
果不其然,他说:“看情况,若是太拖我的后腿,我可保证不了不会杀你们,说起来,你这个坏丫头害得我的计划全部落空,你觉得我不该杀你么?”
兮折边走边道:“你不能杀我。”
沈东黎说:“给个不杀你的理由。”
兮折说:“杀了我以后,你找不到盛天境所有的龙脊不说,你还会失去一个心仪的姑娘。”
沈东黎冷笑:“满口胡言乱语,说喜欢我的是你,我又没说喜欢你,再者说,你们禹河荒冢和我似乎还有点恩怨?”
不知道为什么,兮折就是觉得沈东黎不会杀她。
“杀了我,就没人喜欢你了。”
“……”
禹凤兮有点难受了:“阿姐,你要是喜欢他,你还不如喜欢盛陵光呢,最起码盛陵光还算个正派之人,这个沈东黎就……”
沈东黎一个狠绝的眼神瞥过去:“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地有点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