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没有答话,只是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他一身黑衣,与身后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又好似他就是自那夜色中来,随时又会匿入夜色,消失不见。
他看着虞令葆,眸色复杂,有悲悯,有激动,亦有无法言说的歉疚和乍喜……
虞令葆被这样的一双眼睛光是盯着,心里就发毛得厉害,她的声音不察觉颤抖起来:“既然是故人,何必还要黑布蒙面,这般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难道阁下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赵翊将虞令葆的失态一一收入眼底,眸中闪过冷笑,手底稍稍升起满足感,他懒懒地冲一身黑衣的来人摆了摆手:“摘掉面巾吧,大家都是老相识了。安晨,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改变虞掌门人想杀你的想法。”
一直在和宿雁岭那边几个掌事打嘴仗的李不愁在虞令葆倏地站起身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看过来,在听到赵翊吐出“安晨”两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愣住了,随即立刻看向虞令葆。
什么安晨?
难道是谢安晨!
李不愁惊得目瞪口呆。
老天啊!
这个赵翊是疯了吗!
身披凉如水的夜色而来,立身璀璨灯烛之光中,那人的目光并为分给他人半分,自始至终都落在虞令葆的身上。
见她目显痛色,他轻轻垂下眼睫,似是轻叹了一声,缓缓抬起手来。
虞令葆看到他手背上的烧伤,脑袋中嗡的一声响,她的眼前浮现冲天的火光,耳边全是那些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令儿,快走!”
“令儿,是义父识人不清,害了暮云山的兄弟们!”
“令儿,暮云山就交给你……”
……
义父那伤心欲绝的声音响在耳侧,犹如惊雷,虞令葆整个人深陷其中,双手颤抖。
黑色的面巾坠地,露出一张俊逸的面容,男子眉眼清亮,面色苍白,不是多么惊世骇俗的美貌,清俊的面容有一种经过岁月沉淀的气质。如果他的脸上没有那一道从眉尾划至下巴处的伤痕,应该是位很让人赏心悦目的男子。
“谢安晨!还真的是你!”看到男子的面容,虞令葆瞬间红了双眼,她几乎是咬碎了牙,低哑的声音里满是杀意,“你竟然没死!”
“好久不见了,令儿……”谢安晨冲她点头,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
“别这么叫我!”虞令葆被恶心到了,她身子微微打摆,几欲站不住。
这个人!
这个人!
他怎么可以还活着!
他就算是死了,她都无法原谅他,他为何还活着!!
这样激烈的厌恶和仇恨,谢安晨早就有了心里准备,见状,他也只是无奈一笑:“以前,我和萧大哥都是这样称呼你的……”
“别提我义父!”听到他提及萧成逸,虞令葆心头那藏起来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淋,她瞬间控制不住自己,几乎是咆哮着吼了出来,“谢安晨,你这个无耻之徒!你不是死了吗!为什么又活了过来!为什么是你活着,明明该死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