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有谈过恋爱,没有试过被人疼爱的滋味,如果有可能,她想知道亲生父母的下落,或许只是见一面,或许她会原谅,她看过一些家庭伦理剧,里面那些弃儿斩钉截铁地表示绝不会原谅父母的抛弃,可是杨妮儿从来没有这么坚决过,她常常幻想,哪怕是不爱且没有多少感情的父母,最起码,她总是拥有了。
杨妮儿陷在这样悲伤的回忆里,愈发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她四肢麻木到完全失去知觉的时候,有一道亮光打在绑住她眼睛的黑色眼罩上。
她微微动了动,不过几个小时,嘴唇已经干涩起皮,有人帮她解开缠眼布和堵嘴的麻布,杨妮儿陷入黑暗中太久,一下子没办法适应,她微微眯缝着眼,慢慢看清楚这是一间二十来个平方米的林间木屋,墙缝里甚至还开着不知名的小花。
木屋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一如她身上这件军绿色大衣所散发出来的味道一样。
杨妮儿慢慢适应了光线,这才看清楚,离她两米左右很近的距离里,放着一张木头椅子,上面坐着的正是陈建民。
陈建民身后,站着王浩男,他正看着杨妮儿,眼睛无光,是一种与己无关的漠然。
王浩男冷着脸,正要开口,却被陈建民抬手拦下,他脸上萦着浓浓的杀气,用鼻音冷哼。
“杨妮儿,那天,我把你送到陈拓办公室,进门前,跟你说过什么话,你还记得吗?”
杨妮儿哆哆嗦嗦,脑子跟短路一般,实在没办法思考问题,她看陈建民问完,一副耐着性子等她回答的模样,她实在没辙,只能认命地摇了摇头。
陈建民冷笑一声,“那我送你去拓展实业,是做什么的,你肯定也不知道喽?”
杨妮儿求助般去瞧王浩男,可惜王浩男只是冷着脸,面无表情,仿佛同她不认识。
杨妮儿咬着唇,带着哭音,她从小被当成童工对待,不擅长撒娇和示弱,只能依靠本能,哀哀相求。
“陈总,求求您了,杨妮儿若是有不懂事的地方,求陈总给杨妮儿一个改正的机会。”
陈建民冷笑,是那种冷入骨髓的皮笑肉不笑,“杨妮儿,能耐啊,不记得我说过的话,也就罢了,过去拓展实业才几天,就学会投桃报李,倒打一耙了?”
杨妮儿只念到初中,不太明白陈建民的意思,顾自瞪着圆眼睛发蒙,一边的王浩男终于开口,不是解救,是醍醐灌顶。
王浩男说:“杨妮儿,你老实交代,陈拓那张三百万的借条,是不是你偷走的?”
杨妮儿五雷轰顶,那天她明明一直装睡,陈建民醒来的时候,她也好好待在他身边,不曾露过什么破绽。
当下那一刻,杨妮儿来不及细想,只凭着本能极力否认,“什么三百万的借条?我不知道啊。”
王浩男一副不愿多做纠缠的模样,将话赤.裸.裸挑明,“保险箱里还丢了一根金项链,那条链子,是保险箱里最不值钱的东西,本来不该出现在那只箱子里……”
陈建民挥手打断王浩男,“说那么多干嘛。”
王浩男脸白了白,又道:“同边上那些玉石相比,这条链子,就是个不入流的便宜货,那几天,出入陈总办公室,却又不上台面到看不出好赖货的人,杨妮儿,除你之外,再无别人。”
杨妮儿软在地上,木屋里的松香味儿和血腥味儿混成一股奇怪的味道,没有玻璃的窗户外,天色已经黯淡,有寒鸦扑棱着翅膀从空中飞过,留下一串凄厉的叫声,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