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来的张氏看到沈木生和徐氏去找褚三娘,哪还有心思上灶房去帮忙。
反正那头有何氏忙活着,也不怕吃不上饭。
她就在外头等着,等到褚三娘进了沈家的院子,估摸着这会儿王氏也该消气儿了,连忙又溜进了老二屋里。
这一大早的,褚三娘就梳好了齐整的妇人头,还抹了桂花油,跟王氏问了好后,打棉衣里摸出一个布包递给王氏。
“婶子你看看,这可是好东西,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三娘我就当积德了,今天我便一文不挣你的,婶子你给我五两银子就行。”
一听说要五两,王氏又端起海碗抿了一口,却没接那烫手的东西,“三娘,你这要得也忒贵了。”
满打满算的,眼下老沈家公中的钱也不过就十几两。
现在是腊月,马上就要过年,而再过几个月就开春耕种了。
哪儿哪儿都要用钱,这时候拿五两出去,手里余下的那点钱好干啥?满家还活不活了?
东西没抛售出去,褚三娘脸上顿时阴了一片,给布包往怀里一揣,冷言冷语道:“婶子,乡里乡亲的我才便宜了给你,既然你不领情,我就当白跑一趟吧。”
说罢作势就要走。
沈木生是个实心眼的,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就怕自己闺女没药吃,连忙拦住褚三娘,“三娘你别急着走,买,多少银子我们都买。”
王氏闻言,把水碗重重一顿,差点给摔碎了。
她是想压压价,没料到自己儿子不懂老娘的意思,让褚三娘反将了一军。
张氏看出来王氏这是打心眼里嫌贵,而沈木生又铁了心要买,便使出浑身解数跟着上眼药。
“娘,既然这样,我就来说句公道话。娘你要是真想给老二家拿这五两银子呢,也不是不行。可媳妇觉得钱不能就这么从公中出。除非……老二把这五两的债认到他们自己名下,还得往娘手里押点啥,不然老三家的也不能答应。”
都这时候了,张氏还没忘了拉何氏垫背。
王氏这回没吱声。
徐氏一见眼前这情形,心里明白了几分,一刻也没迟疑就做了决定。
“娘,要是娘同意,那就按大嫂说的,把这五两算成我们二房自己的,等往后我们挣了私房再还给娘行不?只是,我手里真没啥可押给娘的……”
沈家没分家,都在一口锅里吃。
除去农忙时候,大家各自挣私房,谁家有心就给王氏交点,不想给王氏倒也不挑理。
因此各房手里都有些余钱,只是或多或少的问题。
王氏想了想,“那就把你原来绣的那些布头押过来吧。”
徐氏会刺绣,但农户里不兴这个,嫁过来后因为这被大嫂贬损几回后,她就再没当着别人的面摆弄过了。
王氏说的布头,就是她从前做的那些绣品。
张凤香一听,心里有些不爽快了,“娘,那堆破玩意有啥用,擦腚都不好使,能抵五两?”
拿些不值钱的东西来押,万一这债黄了可咋整。
王氏不爱掏银子是真的,可她不爱听张氏拿着小话数落也是真的。
“老大家的,你还蹬鼻子上脸了?让你去做饭,你又跟过来干啥?银子是我的还是你的,我的银子怎么用,还得着你替我做主?”
王氏太了解她这个大儿媳妇了,给脸赛脸,就一招能治她。
得使劲骂。
果然,张氏立马闭了嘴。
……
给珍珠吃下麝香后,徐氏草草扒拉了几口棒子面粥,啃了两块萝卜咸菜,端着何氏给盛的米汤回屋守着闺女去了。
怕米汤凉了,徐氏将碗放到灶上,刚想回身,就听到细声细气的一声喊:“娘……”
徐氏抬头一看,闺女已经半坐起来了,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紧盯着自己瞧呢!
徐氏心头一软,连忙扑过去把珍珠抱在怀里,柔声问道:“珍珠啊,醒了?”
天知道沈珍珠叫的这声娘做了多少心理建设。
而当她被徐氏抱在怀里那一刻,一股熟悉感立即席卷而来。
原主对娘亲的依恋让沈珍珠鼻子一酸,不由自主安慰道:“娘别担心我了,闺女醒了,没事了。”
徐氏高兴得又是哭又是笑的,把珍珠往怀里拉了拉,伸手去摸额头,果然不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