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安绾月起得稍微比平时晚了些。
一股粥香自隔间的小灶房传来。
她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往灶房走去。
萧熠之拿着一根小树枝,蹲在炉灶前,正轻轻地拨弄着还未燃尽的柴火。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勾勒得他的侧脸熠熠生辉。
感觉到有人来了,他放下了手中的树枝,对她温文一笑:“粥煮好了,很快就可以吃了。”
“嗯。”安绾月颔首应着,心下却很怀疑是不是昨日她熬的米汤太过难喝,才逼得萧熠之不得不亲自动手,毕竟他现在能用的也只有一只手。
“尝尝。”粥煮好后,萧熠之盛了一碗粥,单手递到她面前。
她已久不食五谷,昨日那锅米汤,虽是她熬的,但她一口也没吃。
她本想拒绝,可看着萧熠之一脸热忱和期待的模样,还是伸手接过了。
缭绕着香气的米粥上浮了好些木槿花花瓣,煮熟的花瓣褪去了粉嫩的颜色,微微泛着靛蓝,煞是神秘好看。
萧熠之看着她微愣的模样道:“我想着姑娘喜欢食花,便摘了些木槿花混着米一块煮了,姑娘试试可合口味。”
“为什么是木槿花?”她有些不解。这附近最容易采摘到的是月季、桃花,那木槿树离屋子还有一段距离,萧熠之犯不着舍近求远。
“那日姑娘留了一篮子花给我,我细数了下,木槿花一共有十朵,远多于其余花,想姑娘定是对木槿花比较偏爱。”萧熠之道。
好个心思缜密的人,而他所猜不假,她的确偏爱木槿花。
她拿起勺子尝了尝粥,稻米香糯,软硬适中,木槿花又清嫩爽口,与她昨日熬的那锅米汤比起来,可谓是天壤之别。
她给他治伤时,发现他右手上有茧,那是常年使剑留下的,一个整日里舞刀弄剑的人,同时能熬得一手好粥,也是稀奇得很。
她想得入神,手中的碗不觉得地倾向了另一边。
萧熠之见那碗里的粥都快洒出来,用手背托了下她的手道:“姑娘,小心。”
她清醒过来,见他快速收回了手,一副无意间冒犯了她很是腼腆的模样,不觉也有些脸红。
*
三月里,桃花开得极盛,点点落花顺着浅溪缓缓流去。
喝完粥后,想着萧熠之手不太方便,她便主动收拾了碗勺到溪边去清洗。
手刚触到溪水,便有绯色的花瓣沾到她白玉似的手腕上。
她顺手打了个圈,花瓣滑落,远远地逐水而去。
在山中隐居多年,一年四季,冬季最为难熬,因此她便也最喜欢春天。
她把清洗好的碗勺放到了一旁,蹲在溪边掬着水玩。
萧熠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在她旁边蹲下,用家常的语气道:“姑娘在这住了多久了?”
“不记得了。”时间与她而言早已是最无用的东西。
“那姑娘的家人呢?”
“不在了。”她道,似被触及到了痛处,神情立即一僵,就连语气都冰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