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姜姈一回到家里,阮姨娘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对方脸色灰败,仿佛遭受了极大的挫折一般。 “玉芍,今天带姑娘去了哪里?”阮姨娘问姜姈身边的丫鬟,神情冷冷。 玉芍抬头看向姜姈忍不住咬了咬唇。 阮姨娘这个人看起来是亲和,可这句话明显是想将姑娘任性出走之过失按在她头上了。 她一个做奴婢的,怎么会有资格带小姐出走呢? 玉芍低声道:“今日……去了齐府。” 阮姨娘眼角霎时一跳。 “去齐府?” 姜姈一阵心烦意乱,道:“娘,你别问了,我只是去找姐姐说说话而已。” 她的语气极不耐烦。 阮姨娘一听这话抬手猛拍桌面,随即又拿着食指戳对方脑门,怒道:“你当我傻了不成,我叫你不要轻举妄动,你还去找大姑娘,想必你该说的不该说的都给说了出去。” 姜姈忙捂着脑袋躲开了,“娘,她不肯帮我,难道你还要怪我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从小就心野,只知道和别人攀比,可你没有那个本事,还是早点死心。”阮姨娘道。 “你怎知道我没有,我可不一定就比她差!”姜姈说道。 “你!”阮姨娘怒极,“你爹语气不好,若是坚持这样必然会惹恼他,你最好给我死了这条心!” 阮姨娘下定了决心不管姜姈说什么她都不听。 “呜……我知道我自己不争气,既然娘嫌弃我丢了脸,那我还不如就毁了脸去庙里做姑子!” 阮姨娘皱着眉回头,却见姜姈拿了根细簪压在脸上,簪尖压得肉凹现,仿佛随时会刺破粉嫩皮肤一般。 阮姨娘吓得大惊失色。 “姈儿快住手!” “姨娘,外头有个年轻妇人想见您。” 外面老妈子敲了敲门没有进来。 阮姨娘问道:“是哪个?” “是个年轻的妇人,说是与您有亲。”老妈子说道。 阮姨娘捏着帕子一时想不出来,转头狠狠瞪了姜姈一眼道:“你若有本事便毁了容去吧,我瞧你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同旁人攀比了……” 她说罢便随着老妈子过去查看。 姜姈见她人走远了气恼地将簪子扔到一旁,小心翼翼地揉了揉自己面颊。 阮姨娘会客的地方在一个偏僻地,好在小厅四面通风,倒也雅致。 待走到门口,她扶了扶脑后的簪钗,理了衣襟儿悠然迈步进去。 屋内人与她几乎是同时抬头,二人对视了片刻都怔愣起来。 “你……?”阮姨娘看着对方有些不可置信。 “姐姐,我来京城来的匆忙也没来得及给您捎个信,刚到京城那会儿家中主母身体诸多不适,我伺候大半个月才得闲来看您。”说话的人与阮姨娘眉眼有几分相似。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邵府邵流海家的那位“阮姨娘”。 “珍娘,你……真的是你?”阮姨娘还有些犹疑。 阮珍娘忙上前亲热地抓住对方的手,“姐姐,咱们可是太久没有见面了。” 阮姨娘点了点头,脸上满是笑意,可心里却直犯嘀咕。 这个好妹妹当初攀得比她高,邵流海还没有因为犯错断腿而退休之前,阮珍娘可都是用鼻孔来看人的。 如今邵家光景不再,竟又重回京城? 阮姨娘和这妹妹不亲,自然也不知道对方和齐琅的之间的缘故。 “珍娘,我本不知道是你,现下见了你知道你不是旁人,你随我去上房吧。”阮姨娘这些日子的待遇是极好的。 姜承禀一直没有提过要再续一房,后院子里只有她一个女人,想要住得不舒坦都不行。 阮珍娘点点头,颇好奇如今这个同样做了旁人偏房姨娘的姐姐最近的处境。 阮姨娘将人领进了屋,便喊屋内姜姈出来迎客。 “姈儿,快些出来。” 阮珍娘往里看去,便瞧见一个身穿银红撒花织锦褙子的娇俏姑娘走来。 “呀,好漂亮的小姑娘啊,我是你姨母,你可还记得我?”阮珍娘问道。 姜姈茫然地看向她又看向自己母亲。 她不记得也不奇怪,当年阮珍娘风光的时候见过她一面,她却年纪尚小还不记事情,后来阮珍娘出了京城,便再也没有和她娘有过机会来往了。 “这是你姨母,你小时候还被她抱过呢,快过来叫人。”阮姨娘说道。 有外人在,姜姈便做出乖巧的样子,怯生生喊了声“姨母好”。 阮珍娘觉得甚是喜欢,便顺手将手腕上的玉镯子脱下来塞到姜姈手里,道:“姨母这次来也没有准备点什么好的,这个就当个小玩意儿拿去玩吧,你可千万不要嫌弃不收啊。” “你能来看我们已经是很客气了,给她东西做什么?”阮姨娘笑说。 两人坐下闲聊起来,时隔久了,二人便愈发怀旧。 “一转眼,姈儿竟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阮珍娘颇感叹道。 “可不是嘛,可真叫人愁呢。” 阮珍娘抿了口茶水,看向姜姈,柔声道:“姈儿喜欢什么样的人家,姨母可以给你介绍些好人家呢。” 她本以为小姑娘会娇怯怯害羞低头,哪知道对方却毫无反应。 姜姈无聊地正低头望着手腕上刚才阮珍娘硬塞过来的手镯,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嫌弃。 “姨母若是真有什么好人家的话,还是给自己女儿介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