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月圆如银盘,清冷生辉,热闹了一下午的杜家,也恢复了夜色一样的宁静
“阿娘,锦娘姐姐这方帕子可绣得真好看”杜沅拿起那方针脚细密,配色清雅的半放莲花帕看,轻轻展开,隐隐一缕淡香,茉莉、素馨、辛夷和着一丝沉香
杜沅用力闻了闻
“好香呀,阿娘可能闻出是哪家蒸的香?”
“闻着倒是有些像香药世家,柏家的花蒸”他家的香,味道清雅,经久不散,在大宋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锦娘姐姐真是手巧心细,做得这样好,我该做些什么还礼好呢”
“还礼,阿姐要还甚礼”杜衡抱着弟弟,杜辰给推门,三人进来
“阿沅说,今日锦娘送了她方帕子,她爱不释手,正琢磨着如何换礼呢?”郑氏一面去提水壶,兑些热水拧帕子,一面说
“哦,锦娘姐姐最善绣技了,阿娘已送了本针法,阿姐打算如何?”
“阿娘!那,我借花献佛可好?”
郑氏正拿着巾子服侍丈夫擦脸,
“呵可还是惦记着娘这缂丝手艺?”郑氏微转了莹白的侧脸,扬眉笑问
“嗯这是知女莫若母”杜沅几步过来,仰头卖乖巧
“好,要阿娘如何?”杜辰过去接过小儿杜仲,杜衡端了水盆出去
“爹啊,不如把私塾的学生迁到书院来,新收拾出来的笃行斋,就可充作学堂。这边就留给阿娘授课,可好?“
“那你且说说,你打算如何?”
“爹啊,小娘子不比小郎君的,小小年纪就相看人家,作他人妇。若是夫朗是个成器也就罢了,若碰上个诨人,吃饭穿衣都顾不上,岂不可怜?若更多的姑娘都像锦娘姐姐,会门手艺,如此,也算是门营生,可换些家用不是?”
杜沅语速不快,夫妻俩也面面相觑,这,自家这小娘子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你,你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懂这嫁娶事”郑氏嗔怪地拉过女儿,拉着她的手,抚着她的肉肉的脸颊
“我是命好,投在了阿娘这里。爹娘叫我读书认字,许我自由,准我做欢喜的事。我怕我受不住这样大的福气。就想着,能多做些什么。咱和大伯娘一起,办个丝织班吧,也算是为大伯娘多教授,培养些织女,岂不两全其美?”杜沅
杜辰对儿女的教养,都是秉承因材施教的原则。
对于杜沅,他更多的是引导,却并不插手。大小的事都可得证,他这闺女,思虑谋事,不在他之下。若有人是生来就会,他家姑娘绝对算是其中之一。
“你就宠着她吧,我听你爹的,你去做罢”郑氏笑叹
晚间夫妻俩哄睡了小儿杜仲,夜话时,郑氏轻叹
“你这样纵着她,往后她出门子了,可能适应?”
杜辰手臂越过中间的杜仲,搭在里侧郑氏的肩上,隔着轻薄的里衣抚着圆润的肩头
“咱家阿沅心气儿可大着哩,未必听你安排。儿孙自有儿孙福,何苦为了来日不确定的事,这会儿就圈着她,左右她也是在做善事,莫说女儿家,天下又有几个男儿有她这般谋虑,肯这样为他人计?”
室内香炉内燃着亲家配的香,驱蚊赶虫
屡屡白烟在窗外透进的月色里,格外清晰飘渺
翌日,杜沅抽午休时间写了份企划,散学后,就拉着杜衡一块儿去了大伯家
白氏很是眼馋弟媳那手缂丝技艺,若是她家得了这密法,那,这成都府的丝织行业,就得重排个名次论论高下了
当即应下,又谴使女去喊了两个女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