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春三娘，沈窈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刚进府门就忍不住从衣襟里掏出银票，走到府中湖心的拱桥上，迎着月光躬身扑在雕花栏杆上数钱，激动地险些热泪盈眶：“没想到萧九云的画这么值钱，两幅就能卖到五千两，可真是个暴富的捷径。”

“所以，你这段时间对我关怀备至…就是为了骗我的画拿去长音楼卖钱？”

很突兀的-

身后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

沈窈吓得一激灵，背挺得僵直，随即如临大敌般快速将银票塞进衣襟里，略显窘迫，镇静了半天才敢回过头面朝身后的人。

对方离她仅有半尺之隔，正居高临下的怒视着她。

沈窈心虚地不敢去看那双眼角泛着凛冽寒光的眸，故意扯开话头：“你半夜不睡觉还跟踪我，实非君子所为！”

“我若不跟着你，怎知你竟想拖整个侯府陪你一块送死。”

卫阳站在萧九云身后，将怀里捧着的两幅画扔到地上，画纸被风吹开，正是沈窈今晚拿去拍卖的那两幅神女图。

沈窈不明缘由，指着地上的两幅画睁圆了眼睛：“这画怎么在你们手里？我不过就是卖两幅画换点银子宽裕些，有什么错？你清高宁愿饿死也不卖画，我也只能出此下策。

为了救济府上，我连身上最后的十两都给你母亲诊病了，不想办法换钱，往后吃什么喝什么？

不就是卖两幅画，我怎么就拖你们去送死了？”

卫阳当即狠狠拍了下大腿，又气又急：“这些画能卖爷早就卖了，府里哪能是这番光景。

当年府里因侯爷犯事遭难，爷也被圣上迁怒搁职在家。圣上下旨罚没府里一切俸禄，还严令罪臣画作不得私下贩卖。

这要是被有心人传到圣上那，别说侯府了，就连大娘子您也要受牵连阿！”

沈窈听完也开始后怕，她哪知道这些，难怪春三娘说不能要盖印章的。两只手实在无处安放，只好扯了扯身旁人的衣袖，对上萧九云那双摄人心魄的眼，自责地哝声：

“这两幅没有你的私章，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我找的那人跟我私交极好不会乱说的。要是早知道这事，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去卖画阿。”

萧九云弯腰将地上的画捡起，展开后丢入湖中，见画沉了湖底，才肯低头去看攥着自个儿衣袖，诚惶诚恐的人：“你还知道怕？本事到不小，长音楼的人都能被你搭上线。”

遂又沉声：“买画那人是李侍郎的次子李杰，他醉的不轻，卫阳从后将他击晕，这才将画抢回。

虽没有印章，但若被有心人去查，也不难猜测到是我所画。你若还想过安生日子，就把五千两一并扔湖里去，以免你哪日财迷心窍到外面乱花这笔灾款，惹祸上身。”

沈窈心一慌，到底颤抖着手从衣襟里拿出沓银票。